第四四章 火起

金顶乾道：“但说无妨。”

云湘湖道：“请问前辈，卫姑娘剑法精奇，未知师承于哪位高人？”

金顶乾道：“翎儿孤苦无依，在山庄长大，她的武功皆是老夫亲自指点。”

云湘湖道：“在下不明剑道，但觉卫姑娘剑法妙至毫巅，只是……太过犀利，未免有违天和。”他斟字酌句，但是想表达心中疑惑，还是不免要得罪这位威震天下的前辈高人。

谁知金顶乾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只轻轻叹了口气，道：“翎儿位居正气山庄十二剑之首，自幼刚强，不弱于人，练了武功，越发锋芒大盛。唉，有时我在想，也许我不该授武功于她。”

云湘湖想了想，道：“卫姑娘年纪轻轻，便武功有成，足见天资聪慧，前辈指导有方。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所云，前辈休怪。”

金顶乾一摆手，道：“你直言道出翎儿武学弊端，原是一番好意，老夫岂有不知？老夫已传她独门内功心法，假以时日，当会让她宁神静心，导入正道。”

云湘湖道：“前辈料事周详，在下深服。”

金顶乾叹道：“十年来，老夫极少过问江湖中事，幽冥教复起，为非作歹，老夫不能坐视不理。武林各大门派人才辈出，可惜各自为战，反不如邪教妖人团结一致。老夫召集各派高手，就是想让大家联合结盟，只要大家摒弃门派之嫌隙，众志诚诚，诛灭邪教，实非难事。”

云湘湖不大热心武林纷争，只想早些找到真凶，当下便想告辞，道：“前辈胸怀广阔，非在下所能测度。在下……”

话还未尽，忽见远处一派黑烟滚滚而起。

金顶乾脸色微变，道：“山庄火起！”身形微晃，已然掠至崖边。

云湘湖随之而至，但见崖下的正气山庄黑烟弥漫，火光隐隐。去正气山庄本有别途，但势在紧急，金顶乾匆匆道：“邪教妖人，当为楚凤麒而来，化尸魔功，庄中无人能敌，咱们快去。”言及一半，已纵身跃下悬崖。

万丈深崖，这般一跃而下，原本必死无疑。但金顶乾武功也真了得，急坠数丈，手掌在崖身山石上一按，落势便缓。按了几按，身形已落下几十丈，只剩下了一点黑影。

云湘湖吸口气，也跃将下去，依样葫芦，片刻间，便溜下百十余丈。他心悬楚凤麒安危，遥望下面郁郁葱葱，尽是苍松翠柏。当即立断，把心一横，纵身直落。他提一口气，挥舞双袖，尽量迟缓落势。但觉风声呼呼，刮脸如刀，连眼睛都难以张开。到此地步，以器阻则器毁，以掌阻则臂断。

百数十丈急坠而下，转眼已到崖底。他足尖踏上树冠，喀喇喇一阵脆响，儿臂粗细的树枝纷纷折断。但下落势头也缓了一缓，深吸口气，双掌在树干上一推。借这一推之力，身形直射出去。这一踏一推一弹，下坠这股猛势便也解了。

只是这一跃着实险极，衣袍尽被冷汗浸透。云湘湖提气疾掠，如足不沾地一般，直奔正气山庄。奔不出十余丈，便听一阵衣袂临风，金顶乾已追至身侧。

这位传奇般的老者，各门技艺均出神入化，也是云湘湖涉猎江湖，遇到的第一位真正让他钦服的武学宗师。

只听金顶乾道：“好小子，至情至性，连命都豁得出去。”云湘湖略一点首，道：“义所当为，原该如此。”

数里之程，凭他二人的脚力，片刻即至。

正气山庄人影晃动，往来尽是身手矫健的武学之士，都在忙着救火。火势甚大，尽管庄中人数众多，但水火无情，便有武功在身，也不过胜在手脚麻利，气力大些，比之常人也强不了多少。整个庄院皆为木制，遇火即燃，势难控制。一间挨着一间的木屋，相继窜出火光浓烟。

偌大一座正气山庄，眼见着便要化为灰烬。

金顶乾立于庄前，看了一眼这熊熊烈火，滚滚浓烟，低声喝道：“云湘湖，你随我来！”身形掠起，纵向东首一间木屋。

这间木屋火势未及，正是楚凤麒一家暂时客居之所。此时门户大开，何赛仙、楚恬儿、成猛、温横俱各瘫倒在地，看情形都被点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