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 一剑

云湘湖道：“卫姑娘，还有何事？”

卫雪翎道：“我奉命带你回去，不想在这里碰到你，也省了我不少事。走吧，跟我回正气山庄！”

云湘湖皱了皱眉，怫然道：“云某平生不受拘碍，请姑娘让路。”

卫雪翎目光一凛，寒若玄冰，冷冷的道：“云湘湖，你太不给我面子了。你要走，先问过我的剑！”

云湘湖仁义归仁义，但想以势挟制，却是宁死不屈。卫雪翎一味以势相逼，激得他气往上涌，仰天打了个哈哈，眉锋一挑，道：“卫姑娘，实不相瞒，你剑法虽厉，但暴戾凶煞，正气不足，在我眼中，不足一哂。”

卫雪翎眸子中寒星一闪，傲气凌人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冷冰冰的道：“说的好，那么你就拿出真本事来吧！”呛，长剑出鞘。

这一瞬间，剑已不再是剑，已是一件噬血凶戮的利器。天地间，一派煞气充斥漫布，周遭木叶纷落，花草枯竭。

这是相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森寒恐惧。

云湘湖感觉这股杀气，已经刺激得他汗气倒竖。杀气！一个年轻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杀气！

然而，此时云湘湖已不能分神，也无法再想别的。因为，这股足以摧毁一切，碎金裂石的杀气，已经牢牢锁定了他。

如果，云湘湖修为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不待剑出，便已被这股杀气绞碎他的心志。不过，世上事没有如果，没有假设，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于是，剑光起，凶煞之气骤然暴发。无坚不摧的煞气，飘落的木叶粉粉碎，惊起的飞鸟刚刚振翅，便折翼坠落。

这一剑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只有一剑！杀人的剑，一剑足矣！

云湘湖叹息，无声的叹息，一掌挥出。

漫不经心的一掌，已暗藏无数变化。只是变化太快，快的足以瞒过人的肉眼。这已不是一瞬间的事了，如果已一瞬间而论，这一瞬间，已暗渡七十余种变幻。这一瞬间，剑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云湘湖击打个遍。每击一下，剑上的恐怖煞气便少了一分。诸般变幻，一挥而至。

锋锐森寒的剑光，已至云湘湖的胸前。然而，剑上煞气尽消，劲道已失，云湘湖只需随手一拨，长剑必然脱手。可是，云湘湖似也用尽了全力，这一剑还是刺破了他的胸衣，殷红的鲜血缓缓溢透衣裳。

云湘湖退了两步，道：“姑娘好剑法，可惜煞气太重，若不修心养性，终会堕入魔道！”

卫雪翎剑尖低垂，一滴鲜血悄然滴落。她的脸白如雪，凤眼如冰，冷冷的道：“少废话，你没赢我。跟我走！”

云湘湖忽然笑了，道：“好啊，我跟你走。不过这并非因你剑法高明，而是我对金庄主有了兴趣。”

卫雪翎目光一寒，道：“你……”却不接下去了，只是恨恨的瞪着他，胸口因激动而剧烈的起伏。

云湘湖的傲气只显现了那么一小会儿，便似风过了无痕。现在已经完全平复，笑道：“卫姑娘，请前头引路。”

卫雪翎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还剑入鞘。过了片刻，道：“你的伤，不碍事吧？”第一次，她的语气有了近似于平常人的情感，尽管还有些生冷。

云湘湖道：“无妨。不劳姑娘挂心。”

卫雪翎冷冷的道：“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走吧。”说着，迈步向前。

云湘湖跟在后面，看着她轻盈的脚步，心道：“亏得没有硬拼，否则，她不但会受内伤，而且锐气尽折，只怕会毁了她一生。唉，这姑娘如此性情，又练就这般凶厉剑法，真不知她师父是何等样人。”

卫雪翎煞气冲天，毁天灭地般的一剑，委实惊到了他。那一瞬间，云湘湖起了敌忔之心，几想尽力一击。但他为人仁厚，事到临头，还是手下留情。他只觉着，卫雪翎剑法过于狠辣，然练到这般地步，诚非易事。如果当真折其剑，灭其煞，也许卫雪翎心神意志尽损，就此丧失斗志，这一生都再难事武学，那就太可惜了。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卫雪翎的授业之师，也就是正气山庄庄主金顶乾。他很想知道，金顶乾究是何等样人，竟然将这样一个好好女子，教成了一个冷若玄冰，心狠手辣的冷血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