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云威的绝笔

唉，整日带着面具真是难受，不过现在总算是摘下来了。

九年前，这个面具还是崭新的、一尘不染的。现在，它和我一起经历了接近十年的风雨，变得好像成熟起来，但以灰尘作为了成熟的代价，就像我的心一样。

父母在我十八岁的那一年因徵羽家的一家之主带着恋人出门吃饭喝酒后开车返回，被压在了车底。酒驾、杀人，本可以处死徵羽家家主，但他的权力太大，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再买通了法官和狱卒，导致直接逃过。遇到这种情况，想必谁都会气愤的吧？可惜啊，我没有权利气愤，因为我们云家斗不过徵羽家，没办法啊……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权力”这个词的意义。

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了。我折回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迫成为了一家之主，开始养活家里的祖父与祖母。日子可真难过啊！那时我可以一天不和别人说话，埋头干活，从早到晚，祖父祖母也不会和我说话，让我变得沉默寡言。当然了，我这种自私、未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人，是不会让这种日子继续过下去的。

我买了一个白色的面具，在上面用和我头发一样颜色的棕色写上了大大的“V”。这是我初中时和同学们玩间谍游戏时的代号。之后，我拿出我父亲生前的一张照片，把自己化妆成了父亲的模样，准备上父亲的驾照与身份证。我打听到徵羽家的夫妇在何时出门的消息，开着我父亲的车把他们像我父母那样被压在了车底。当然有人目睹了这一切，当然有人记住了我的车牌和长相，但这只让他们怀疑我父亲是凶手。有被派来的人来我们家调查，这时我早已换回了自己的模样，也把我刚刚穿的父亲的衣服摆回了原位。他们什么也没有调查到。这个案子曾名震一时，成为了不少人的下饭菜与大人教育小孩“过马路要小心”“你不得罪别人，别人也不会得罪你”的资料。网上“灵异杀人案”“云风还魂复仇”之类的话题点击量更是成为了TOP.1，看着他们在下面激烈的讨论，我感觉非常好笑，也庆幸自己早已做好了不在场证明。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让徵羽家断子绝孙。反正他们家只剩一个十岁的男孩以及一个七岁的女孩，解决他们自然轻而易举。我本想立刻干掉他们，结果他们无夫无子的大姨立刻收养了一个十六岁的、名叫千梓商的男孩，并将他更名为徵羽商，和那两个孩子一起收养了。这个结果真是让我啼笑是非：努力了这么多都白费了？一定要让他们三个都死掉！

于是乎我更名为“老V（初中时大家叫我代号时的叫法）”，离家出走，继续打听着他们的消息。祖母因为唯一的孙子的失踪而因悲痛至极而死，祖父叹了口气，也随她而去。没办法，我已无依无靠，只能继续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行走了。情报来的挺快，他们三人都很喜欢音乐，都很想成为二次元里的日本即将出现的VOCALOID公司的歌姬。真是巧，我很喜欢音乐，既然你们没有生在日本，还不如，我在中国也来一个分部，你们再来，我再下手，挺好、挺好！

我给VOCALOID的老板打了个电话，那时我已经带上面具，成为老V，又有良好的音乐与办事（丧父丧母初期我常去打工）能力基础，自然就成功了。分部开开后，我细想了一下，如果只招他们三个人，到时全部出道不仅后会引起大家“怎么中国分部这么少人”的反映，还会引起他们三人“老V为什么不招人”的怀疑。没办法，我天天去发传单，在徵羽家附近发的尤其多，过了不久就来人了，但没有正中目标，而是打了个擦边球――来的是徵羽家长子，啊不，次子徵羽MOKO的朋友――雅音宫羽。这个人可大有来头了，她的姐姐初音未来是日本VOCALOID的一名练习生，和她在一场地震中走散并失忆，她姐姐除了记得她自己是谁还记得自己有个灰色头发、扎八字辫的妹妹，除了这些，她对雅音宫羽的相貌一无所知。雅音宫羽呢，除了自己是谁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怎么跑到了徵羽家附近，见到了徵羽MOKO，和他交了朋友，被他养活了。我改变了她的瞳色，创造了一个名叫“洛天依”的新灵魂，成为了我这里的第一个练习生。此后这里又来了很多人，都被我改变了灵魂，但三个目标却没有一个到来，这让我有点沮丧，当时直接就放弃了复仇的决定，甚至还有“反正人都杀过了，那么残忍干嘛”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那时，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的歌姬管理人了。

一天，徵羽MOKO带着他妹妹徵羽Morro来了。虽然徵羽商没来，但起码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我这么想着，把他们改成了徵羽摩柯和徵羽莫洛。后来徵羽商终于来了，我不给他改名字，只改了一下记忆就完事了。他们快乐的生活着，复仇的事也在我脑海里渐渐淡去。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年少时的我――云威追着我不放，跑了一整晚，一直在我身后喊：“你已经忘了自己招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吗？你就准备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幸福的生活不适合你，因为你的过去摆在那里！快回忆起你的初衷啊！”

我这才被点醒。是啊，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我做过什么，因为谎言终究被戳穿――这是妈妈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于是，我困住了他们，打破了次元壁，到三次元去销毁了他们的程序。他们全部消失了。

他们消失后，我开始思考我的未来。如果我用回“云威”的身份，邻居们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白眼狼，因为云家的人除了我都死完了我却没有回家看哪怕是一眼；如果我再用“老V”的身份，日本VOCALOID的老板一定会知道是我干的，一定会和我没完。再创一个身份？当然可以，但我用它干什么呢？我的嗓子已经因常年少说话而变得沙哑，无法歌唱，再到三次元去创造新的生命或者再开公司招来新人在我心里也已经毫无意义。

我才发现，为了报仇，我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路。其他需要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就是忘了这一点：如何活下去。

既然无法活着，就死去吧。

――云威

注：所有歌姬消失后云威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最终上吊自杀，这篇绝笔是在他身边被发现的，字是用黑笔写的，但是掺杂着红色，人们怀疑他在写字时把血滴进了墨水瓶。终于，“云风杀人案”真相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