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三界的人~”
“是我~”
天帝的一席话彻底点醒柏鳞,原来这一切的恶,一切的苦难,皆因自己而起,他缓缓转头,对上罗喉计都的目光,时光飞逝,转眼千年,千年前那个率性的少年郎,如今正凌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千年的委屈,耻辱,蔑视以及仇恨…
“帝尊,这三界大祸因我而降,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自当削去神格,散去神法,以慰苍生。”
此话一出,众神皆惊,腾蛇更是一着急,直接跪在柏麟身旁,“帝君,您是天界之尊,散去神法您会堕为散仙的,咳咳!”
柏麟抬手,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大的捣蛋王,揉了揉腾蛇的脑袋,“这次你的选择是对的,你真的长大了,也会明辨是非了。”
“帝君~”
“帝君三思啊~”
“这一千年来,我就是因为思虑太重,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你们莫要再说了,今日以后,诸位以我为鉴,好自为之。”
天帝叹了口气,“柏麟,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帝尊,我意已决。”说罢,站起身,运起通身神法修为,汇于天灵,神法得来便非一日之功,得来不易暂且不论,弃之又谈何容易,神法消散的同时要承受万剑穿身之痛,又如同数以万计虫子撕咬拉扯之感。
“帝君!”
“腾蛇!”青龙死死拽住要贸然上前的腾蛇,“世间因果自有缘法,这是帝君自己的选择。”
看着眼下这个散尽神法,削去神格,三千青丝变白发的柏麟,再没有了原来的意气风发,罗喉计都原本就紧紧握成拳的手更是紧了紧,指甲深深都陷进肉里,“哈哈,柏麟啊柏麟,你做出这种苦肉计不过也就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
说完,手上发力,指甲又陷进几分,“好啊,我倒要问一问,你削了神格,就能让我修罗全族复生吗?废了神法,就能让我忘了这抽筋剥骨的痛苦?你们把我的苦难想的太轻了。”
天帝:“好,就算如你所愿,三界被屠戮殆尽,那以后呢?以后也是一场空啊!”
“你前九世为人,戾气难消,这一世终于通达,而且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今的人间不正是你依恋的所在吗?难道你真的要抹杀人间的所有,沉溺于怒火之中吗?”
“璇玑~”“璇玑~”“臭小娘~”“褚璇玑!”
一个个熟悉爱护自己的人随着鸿蒙熔炉的倾塌而消失在眼前,一幕幕撕扯的是被掩藏在罗喉计都皮囊下褚璇玑的血肉。
一滴泪消无声息滑落,罗喉计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上的泪珠,这是他的?还是她的?
黄粱一梦,不过都是幻觉,想他罗喉计都一生,不过就是个笑话,千年之前以为是找到了一个难得的知己,自己双手奉上真心,却不想一杯酒而被抽筋剥骨,全族尽灭,千年后禹司凤以及整个少阳,所谓的亲朋好友护的也不过是她褚璇玑,自始至终他不过都是孑身一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没有爱护之人,褚璇玑与罗喉计都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禹司凤,今日我便将褚璇玑还与你,成全你的爱护之心。
“柏麟,你可还记得,若水之滨。”
“若水之滨,白玉亭中,我与你饮酒长醉,那些日子我永远记得。”
柏鳞与罗喉计都相对而立,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回不去的从前。
“是啊,我也永远记得,千年之前你我最后一次饮酒,你敬我的那杯我饮了,可我敬你的那杯,你却一直没饮。”
说罢,抬手,一个白玉酒杯浮现,“今日,君便补上那杯酒吧。”
柏麟轻笑一声:“好,这酒我喝。”
“帝君~”
可柏麟的手刚碰上那酒杯,身形就开始消散,众神慌了,异口同声的喊着。
“青龙,你不要动。”
察觉到青龙动作的柏麟轻声呵止,看着身前的罗喉计都继续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罗喉计都愤恨难消,不肯原谅我,其实我又何尝能原谅我自己。”
“我不过是为自己和诸多受害之人,像你讨个公道而已,这场千年前的酒局,终究是要结束的。”
“帝君~”
“帝君~”
“帝君~”
自此,世上再无魔煞星罗喉计都与天界柏麟帝君。
柏麟,我只可恨,若水之滨白玉亭中,君为何不信我!
计都,你可知,我曾说愿日日与君把酒言欢,从来都不是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