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章 血月孤魂

二月十五，元宵节。

又是月圆之夜。

萧辰记得，自己的父亲就是在九月十五，头颅被割下，身体四肢不知所踪。

今日同样是月圆之夜。

他在小时候经常听老人说，有关圆月的各种奇闻异事。

比如说，狼人。

狼人平时是人的模样，只要在月圆之夜吸收月亮的精华就会变身。

变成狼头人身的怪物。

嗜血，残忍，好杀。

当然见过狼人的并不多，或者被狼人吃掉了。

总之，萧辰还是担心，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明月将太和殿外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来往巡视的禁军从青砖铺就的路面上踏着整齐的步伐，缓慢走过，他们脚步轻快，没有惊动皇上。

萧辰就站在门里边，朝着凉如水的夜色，睹目沉思，这往日里的种种，在他心里涌现。

“官府自然有他们的办法，可是我不能站在这里等。”

再等下去只有死，急死！

皇帝在等萧辰提出口。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萧辰没有让皇帝等多久，他说得挺快，吐字却相当清晰。

皇帝点头，“是的，你最好好快走。否则，我会立马改变主意。”

冯虚御风般的轻功，让萧辰能将这紫禁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他甚至看到两条狗正在撕咬，只为了争夺一块肉骨头。

他自己知道，只要生活在江湖里，他永远都是在正一块看不见的肉骨头。

冷月照孤魂

萧辰自己仿佛是个游魂，不知道要在哪里才能找到线索。

他只有巡着青龙会特有的标记，缓慢朝前潜去。

他不想让人怀疑，特别是在这样的月色下。

初春时节，晚上还有些凉，萧辰的衣衫略显单薄。

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家去看看了，他带的行李里，本来就没有春装。

在经过长途奔袭，他浑身炽热，想找个地方先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无论发生什么，最好不要吵到他。

在这个世界，能让他睡舒坦的床，并不太多。

早晨要吃德林记的酱肉包子，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亲自去买。

京师也有德林记的分店，可惜他还没有找到。

今夜还没过去，他的肚子却饿得受不了，饥饿蚕食着他胃里的馋虫。

当萧辰脚步慢下来的时候，他就撞上一个人。

他给没真得撞过去，那个人却轻巧地避开了。

那是一个个头不高，浑身被黑袍紧裹，只露出两只如鹰般锐利的眼睛。

只要你敢与他对视，你一定受不住会躲开他的逼视。

那是只有盯着死人，才会有的眼神。

他身后还有几个人，远远的看着萧辰，不再靠近，好像是听从黑袍人的命令。

“你行色匆匆，身法特别，想来是遇上了麻烦事？”

萧辰没有见过这个人，对于他的问话，也不想回答。

但是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卫天鹏。

天下第一神捕卫天鹏。

六扇门总捕头。

萧辰咧嘴笑着，“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听说你是个可爱的人。”

卫天鹏屹然，“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权利跟实力都极可怕的人。”

“这个人所说的我却一句也不信。”

“要怎样你才信？”

卫天鹏很好奇，这个人见到他竟然没有丝毫恐惧，还跟他说了这么几句话。

江湖上谁不知道他的手段，这小子不是装傻就是城府极深。

萧辰指着卫天鹏身后那些人，“他们或许也不信。”

“那就对了，连我自己都不会信。”

“杀死自己亲人的怎么会是可爱的人？”

卫天鹏听了这话，瞳孔一缩，双拳紧握，指节已然发白。

他最不愿别人提起的几件事，其中之一就是这件事。

“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多少选择余地。”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身为宫门中人，多多少少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谁又能理解呢？”

卫天鹏点头，“不错，解释有时并不会带来什么，只会让你有更多的困惑。”

萧辰靠墙站立，他还可以支撑，但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卫天鹏递过来一个酒葫芦，这是萧辰的，他仰头就朝喉咙里灌了几口。

他喝的是醋，却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的要求本就不高，能在这个时候喝上一口，就算是哪位姑娘的洗脚水，他也不会嫌弃。

想到姑娘，他就想到了黄莹。

“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卫天鹏问，“你的要求是什么有点多？”

萧辰笑道，“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我。”

他就知道卫天鹏会帮他，所以他要说的就是要他去帮自己查查黄莹的下落。

“你竟然让我去为你找女人，而且还是你的妻子？”

卫天鹏苦笑，“这有点不像话！”

“堂堂六扇门捕头，若是传出去，我的脸可丢尽了。”

他虽没当着萧辰说，可萧辰知道他有多重担心。

正在他们谈得焦急时，远处八人竟耸动着，好像有人闯了过来。

萧辰看不见人，却听到了秦小楼的声音。

“你们给我让开，不然我不客气啦！”

说着秦小楼已经拔出了那柄宛如一泓秋水的长剑。

这八个人拦他不住，也不想与秦小楼短兵相接，毕竟天子脚下，出了任何事都得惊动圣驾。

他们也清楚皇帝之前召见过萧辰，这个人一上来就要冲过去，目的只是见见萧辰。

他们哪里拿的定主意。

萧辰滑落在地，有气无力嘶喊道，“秦小楼，你个王八蛋！老子还指望你送酱肉包子呢？”

秦小楼一听大喜，不顾身旁几人，径直走向萧辰。

看着萧辰的模样，秦小楼假装要用力捶打一下萧辰的肩头。

“别，别，别！好小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来找我？”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你可是欠我一顿饭。”

一道白影飘过，凌玉珲独立屋檐上，这样的轻功卫天鹏从没见过。

“阁下可是风神传人？”

凌玉珲只是回道，“卫总捕头，可是说错了。”

“风神一成的本事，我都没有，哪敢自称他老人家的传人？”

卫天鹏哑然失笑，“都说你不苟言笑，看来所言非虚。”

对于凌玉珲的高傲，卫天鹏浑不在意，他已经准备走了。

“那我怎么谢你？”

萧辰在问他，因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待到春花烂漫时，你去梅庄外十里滩，咱们在那里碰头。”

卫天鹏交代几句给自己的弟兄后，只身隐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