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 神龙摆尾

一人，一桌，一壶酒。

萧辰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并不反感他们的这个决定。

他自己若不想涉险，又如何能抓到真凶呢？

他的不情愿被吞进肚子里，嘴巴里虽没有苦水，但他脸上却全是苦笑。

他除了假装喝酒，别的事情都做不了。

他曾经猜测过多种情形，比如说自己遇上了那个影子杀手，该怎么取信于他。

尽管他现在的样子也变了，甚至有点糗，可是他还得忍住，不让自己漏出破绽来。

酒壶里的不是酒，而是醋。

他之前没想过，他只抿了一小口，就恶心得想吐。

他抬起头向外看，又偷偷吐在桌前的面盆里。

那是喂狗的狗盆，可是这里连一只狗都看不见。

秦小楼和凌玉珲躲在对面客栈旁的一棵大树上。

枝叶茂密，恰好掩住他们的身影。

这是绝佳的藏身之处，没有之一。

秦小楼的肚子早就饿了，看着身旁的凌玉珲一脸黑线，就知道萧辰肯定哪里做得不对劲。

只听凌玉珲轻声道，“那小子是不是傻？能这般大马金刀坐在那里？连个菜都不点，干喝闷酒？”

秦小楼点头，“他装得的确不像，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是唱大戏的，不专业也属正常啊。”

“你倒是挺会给他找借口！一个走江湖的，不会演戏，迟早玩完。”

凌玉珲就算再着急，也不能冲上去打萧辰几个耳刮子。

他的确没有丁点儿办法。

现在只有等着看，那个影子杀手如果不出现，就说明萧辰的目的暴露了。

托人送信的是生面孔，那几个人应该不会怀疑。

凌玉珲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有自信的，钓鱼他可是大行家。

能在青龙会里混到他这样的地位，自然是人精一个。

早就在武林中摸爬滚打惯了，什么人他没遇到过？

萧辰就不同了，纯粹一个嫩头青。

当然，年轻人也有别人比不了的。

那就是时间。

他们有时间拿各种各样的磨难来历练自身，总有一天，他们能成为老江湖。

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

萧辰的扮相还是被怀疑着，一条窄巷里已经盯着他看了一个多时辰。

这个人也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

缠着一块蓝布头，身上的长衫还破了十多个洞，脚下踩着一双草鞋。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自然会惹人注目。

那条巷子背对着醉云楼，所以里头漆黑一片，他能看见外面，外面却很难发现他。

他没有走出去，他也想在看看萧辰接下来的精彩演出。

晌午的时候，七匹黑马旋风般朝醉云楼驰过，沿途尘土飞扬，路人纷纷避让。

萧辰以为是来找他的，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装喝酒的样子，心里已经等得发毛。

凌玉珲只瞥了一眼，就笑了出来，他的笑声特别奇怪，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发出啦的那样。

秦小楼也看见了那伙人，只有一个腰牌让他记忆深刻。

白云剑印。

他没见过哪个门派或是帮会使用这样的腰牌。

凌玉珲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见了？”

凌玉珲不准备马上告诉他，只是在试探秦小楼。

秦小楼老实回答，“是的，我看见了他们的白云印记腰牌。”

“幸好你记住了！他们这次出来，必定又出了轰动武林的大事。”

“嗯？您是怎么知道的？”

秦小楼追问道，他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这七个人，每一个的身手都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他们的坐骑更是万里挑一的御氏骢。”

“还有，他们那个帮会曾为当今圣上立下汗马功劳。其中三个更是辞去王侯之位，安居偏隅。”

秦小楼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他从没听过的，像极了神话故事。

“他们的故事本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奇。”

“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士，他们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

“什么？”

“追杀叛乱。”

秦小楼明白过来，“他们跟朝廷的关系紧密，或许真在追袭叛逃者？”

“是的，他们之所以行色匆匆，只有一个原因。有一个棘手的人惹出了大麻烦了。”

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惊动天听？

凌玉珲看得出来，这七个人虽然是骑在马上，但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点轻伤。

能在这七人合围之下脱逃的，普天之下屈指可数。

据他所知，至少是排在江湖天字号里的人物。

“江湖排行榜”是昔年“百晓生”一脉相承至此。

而苏家恰好继承了他老人家的遗志。

如今定榜的正是苏老爷子苏墨青。

凌玉珲对自己的排名并不感冒，他平时出手的机会本就不多。

江湖上知晓他这号人物的也少之甚少。

秦小楼还是没听出这伙人的名字来。

“他们有没有名字？”

凌玉珲顿了顿，说“他们哪里会用真名呢？一个随时都准备赴死的，当然不会被别的事所牵连。”

说道这里时，凌玉珲偷瞟了一眼萧辰的方向。

一个陌生女人跨进门，走了进去。

秦小楼还要问，却停住了嘴，静静盯着那个女人。

萧辰也看到了那个女人。

他不但看到了，他还认识她。

黄莹坐下来，点了两个小菜。

一个糖醋鱼，一个凉拌毛豆。

这都不是冷天吃的菜。

小二的脸色有点为难。

“姑娘，您要的这菜都没有。能不能换别的？”

黄莹又说了一遍，“我只要吃糖醋鱼和凉拌毛豆，其他的就算不要钱我也不吃。”

小二也不好与她争辩，径直走向店掌柜那边，指着黄莹说了大致情况。

掌柜的忙堆笑过来，递了一壶热茶，“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可不要错过。”

黄莹打断他的话，“我是不是说得很清楚，我只要那两个菜。”

掌柜的装着笑脸，“您头一回来，这样好么，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虽是如此说，可也知道难为自己的伙计。

正头皮发麻间，萧辰站了出来，“掌柜的，这两个菜我也要。”

这不瞎起哄吗？

掌柜的想骂娘。

又忍住，因为客户都是上帝。

就算他们要吃龙肉，也得想法子给做出来。

黄莹不高兴地起身，走过来拍着萧辰身前地桌子大声说，“你不能和我抢！”

萧辰笑了，“谁说的？我非得跟你抢不可。我不但要抢菜，我还要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