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筱忆妄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正是响午,太阳最烈的时候。
筱忆妄把他带在太阳处,教他蹲马步,还在他头上放了一盆很重的水,说是什么练习平稳。
而她就在一旁冷眼监督,稍有些许倾斜颤抖就会拿棍子打他。
北愿无怎么可能受过这种苦,中途水洒下来好几次,又挨顿打。来回下来身上湿透浸染了衣衫,分不清是水还是汗,偶有鲜红的液体落下。
这些伤对于没吃过苦的北愿无来说,是无比的疼,却还是忍着一声不吭。
结束后,北愿无满身是伤,疼的要命,身上也满是汗臭与血腥味。
因此眼下怎么洗澡成了最大难题。
尽管北愿无脱衣服十分小心,也撕扯出大片血肉,疼的大汗淋漓。
可他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管伤口感染,直接坐进了木桶内,洗澡水很快变成了红色。
明明是个毫无温度的水,却疼的他眼泪只掉怎么也止不住,一边哭一边自语:
北愿无“北愿无,你是男子汉,不能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些皮外伤,师父那么严苛也是为了你好,不许哭!”
越是这么安慰自己,越是哭得厉害。
房门忽然被打开,走进一个身着白衣自带仙气的筱忆妄。
北愿无吓了一跳,抬手抹掉眼泪,心虚的把头缩进木桶里,只露出个眼睛。
他不想被师父看见自己哭:
北愿无“师,师…师父,你怎么来了?”
筱忆妄面无表情,大步走向木桶前,大手一捞,把水里的人捞了出来,光溜溜的身体暴露在她眼前。
北愿无脸上一红。筱忆妄自然没兴趣多看一个小屁孩的身体,衣袖一挥。
一阵轻风拂过,北愿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全都消失了,转瞬也多了件衣服。然后被国师抱着走向了床。
这短短距离,北愿无却觉得无比漫长,睁着大大的眼睛偷看对方,虽然看见的只是金色面具下的一双明眸。
但这次他没有害怕师父冷漠的眼神,而是看痴了,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这么好看的眼睛吓哭?
筱忆妄无比粗鲁的将对方丢上床,随意的给他盖上了薄被,冷硬责备的语气说道:
筱忆妄“受伤还洗冷水澡,想死吗?”
师父口气虽不好,却是关心他的,这一定就是母后常说的刀子嘴豆腐心吧。
筱忆妄像是没看见他傻乐的表情:
筱忆妄“你要是有个好歹,你父皇绝不会放过我。”
北愿无当然不信,父皇供着你还来不及呢。
后来每日的任务越发艰难,从蹲马步到手提千斤重练习平稳,再到练习反应速度。
甚至还要练习身体柔韧度。一切基本功他都是练了个遍,即便中途十分辛苦。
十岁的北愿无也是咬牙挺过,没再如以前一样哭过鼻子。
而师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厉严肃不苟言笑的师父。
只是每次练习完都会甩给他一瓶奇药或者看他伤势严重直接用法术去除。
时间长了,北愿无的身体也比以前强壮坚固了不少。不再是那个柔弱到水都提不动的太子殿下。
如今对这些基本功掌握的也算是游刃有余。
筱忆妄“今日练习轻功。”
短短几个字,却让北愿无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可国师规定过做事不能鲁莽更不能情绪外露。
每当他问:
北愿无“为什么?”
师父永远都是那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筱忆妄“身与宫中,心思重城府深方能活得长久。”
这也是北愿无记忆中,筱忆妄与他说过最长的话。
轻功也是门学问,首先你得放松身心没有杂念。韧性好,反应速度快,这之前国师也全教过。所以学来也简单不少。
轻功与灵力修为无关,所以学起来很轻松。
几天后北愿无就已经学会并熟用。
国师又陆续教了他不少东西,比如修行的一些必要守则和运气聆神,还有静心打坐,不受外界干扰等等。
几天内几乎忙到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但北愿无心里高兴,也开始崇拜这个师父。
筱忆妄将北愿无这几天的努力看在眼里,现在他各方面也有了很大进步,灵力也悟出来不少,还会基本的使用。心中些许欣慰。
这日与往常一样,北愿无听着师父的话,静心修行,忽觉周身静脉账热。
额前的印记热的发烫,形似发烧,艰难吐出几个字:
北愿无“师父,我好难受。”
发觉异样的筱忆妄赶了过来,面具下依然是淡漠的表情,只是听到北愿无的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担心之色,随即恢复如常。
她将手搭在他的筋脉处,又迅速放在了他的额头印记处,闭上眼,良久没动静。北愿无被师父冰冷的手抚过,心里一阵异样,却意外的心安。
筱忆妄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
筱忆妄“如今你已结出内丹,为修五阶。”
北愿无傻了,修炼五阶?
资历一般的人,修炼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五阶。资历尚佳的,最快也要十几年。就连万年前最厉害的扉茵娘娘也是花了一月达五阶,一年飞仙,百年成神。
自己仅仅花了几天时间,就成修五阶了?莫非是因为自己身来就自带仙气?可这五阶就有内丹也是不大可能的。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北愿无“什么?”
筱忆妄“为师方才进了你灵石处。”
北愿无虽然开心,却还是没头绪。觉得太梦幻太假了。感觉这种奇迹不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
筱忆妄继续道:
筱忆妄“不用多想,你本非普通人…”
北愿无以为师父是说他是天子,且生来自带仙气。所以没再追究。
只有些懵圈的又听师父安排了一些事情,大抵就是教他些以后该学的,顺便给了些修行书籍便匆匆离开。
筱忆妄急步走着,最后像是等不急一般直接飞进几步远的房间,大袖一挥,房门重重关上。
筱忆妄跌坐在床上捂着头,痛苦万分的样子,面具闪着金色的光,像是在反抗着什么。
自刚才进入北愿无的灵石内,就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疯狂叫嚣,冲撞着她脑中所有细胞,头痛欲裂。
脑中嗡嗡做响还时不时冒出一个陌生的影子。
自己没失忆过更不可能是什么下凡历劫的神,因为历劫就等于换了个人,无论多么深刻的记忆,都不可能有印象。况且自己明明是个活了几百年热爱凡尘的上仙而已。
痛感是一阵阵的,却来的汹涌无比。她向来怕疼,此刻更是疼的要命。
北愿无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蜷缩成一团,抱头瑟瑟发抖一脸痛苦的人。
他来之前敲了好几次门,都无人应声,可他明明看见师父往这里来的。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所以就直接闯了进来。
见此景像大惊,大步赶来床前。
而筱忆妄竟丝毫没察觉到他的靠近,只依然瑟瑟发抖,冷汗淋漓。
北愿无“师父你怎么了?”
北愿无停在床前,不敢靠近,一脸担心询问。
筱忆妄脑中嗡嗡声越大,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北愿无又问了一遍,依旧无人应答。
他急了,没想太多的抱住国师。
筱忆妄一惊,带着迷茫的眼神看过去。
竟然是北愿无!这孩子看上去似乎很担心自己。
小小的北愿无两手也抱不住师父,只能凑近,很用力的抱,担心道:
北愿无“师父,你没事吧?”
他没有能力帮她,只尽力给她些温暖。
筱忆妄停止动作,强忍头疼违心道:
筱忆妄“没事,你去训练吧,明天为师还要检查。”
语气还是平时那个语气,看上去没什么,但北愿无怎么可能放心走:
北愿无“可师父你…看起来很不好。”
是很不好,即使透过面具也能看出她现在很痛苦很憔悴,一副苍白无力的样子。
筱忆妄不想看见他,因为看见他,自己的头就更疼了:
筱忆妄“走开!别烦我,死不了!”
她奋力推开他,很冷很凶的开口。
北愿无有点被吓住了,可还是执着的站在原地不肯走。
筱忆妄挥袖将他整个人扇出房内,北愿无重重撞到假山上,很疼,可他奇迹般的没掉眼泪,也不怪师父。
依然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对方紧闭的房门。
师父一定有事,可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没用。
筱忆妄整整头痛了两个时辰。最后乏意袭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北愿无也在门外担心了两个时辰,最后试探性的把头伸进去看了看,见师父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进去,为她盖好被子。
触摸到她的肌肤时,竟然一片滚烫。
发烧了?一年四季都冰凉的师父,竟然发烧了?
他摘下她的面具,跑回自己房中,拿出一盆冷水和一条毛巾,毛巾弄湿折叠盖在筱忆妄的额头上降温。
他听父皇说过,国师不是凡人。这方法也只对凡人有用,对神仙肯定没用。可他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毕竟皇宫里并没有救治神仙的大夫,凡间的药更不能乱吃。
北愿无不停地为她擦拭冷汗,换水加湿,忙活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梦中,北愿无总想抓住点什么,可是怎么也抓不住,最后慢慢远离,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