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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梦中花1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渗透进每个毛孔,贺心应很不喜欢,感觉透不过气,她往电梯走去,后面的人立即就跟上来,然后从电梯里冲出来的人与贺心应撞了个满怀。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阿姨第一个认出陶苑,陶苑一个趔趄,一抬头,陶苑一看是贺心应就抓起贺心应的手就往电梯里走,然后眼疾手快的把电梯门关上。后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电梯门就关上了。

“应儿,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爸病情加重了?他到底在哪个病房?陶家的人怎么都过来了,爷爷的车也在下面,你能让我看看我爸吗?”陶苑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滴到贺心应的鼻尖,快速的滑落,陶苑说的又急又快,甚至有一些语无伦次。为了甩开跟着自己的人,他费了好一番的周折,毕竟整个禾都的信息网都被禾陶掌握,所以绝对要在他们发现之前,到达目的地。

贺心应拿出手绢踮起脚尖为陶苑擦拭额角的汗水,动作很轻柔,就仿佛是在擦拭一件珍品。陶苑握住贺心应的手腕儿,陶苑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了,可是他又无法言诉这个感觉。

“我爸到底怎么呢?你要像我妈我爷爷那样吗?你都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就不可以告诉我呢!三年了,哪有这样做儿子的,一面都没有见过!”

贺心应垂下眼睑,陶苑看不到她的表情,陶苑松开手,低下头,握住贺心应的双肩。“应儿,我拜托你,恳求你,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贺心应转过身,犹豫片刻,还是按下-1的键,陶苑只觉得眼前一黑,颓然跌坐到地上,负一楼是什么地方,陶苑还是知道的,喉咙里苦涩的酸酸的,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胸口蔓延。

叮——电梯门一打开,陶苑却不敢往前走了,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陶苑用手隔开电梯门,走了出来。

负一楼冷冷清清,也对,谁没事会往这里走啊,整个楼层的灯光都是比较昏暗的,可是还没等陶苑想明白,他们就和陶禾咏迎面碰上了,然后两名助理就上前反扣着陶苑。

“你怎么带他来这里!”陶禾咏眉头一蹙,呵斥着。贺心应没有说话,大人的世界她依然是不懂得,但是陶苑或许是不能见到他父亲了。

“放开我,你们放手,爷爷!我爸都走了,你就让我去见见他吧。”陶苑带着哭腔的声音,泪水混合汗水滴下,整个人狼狈不堪。

“你去见一面,你爸难不成能活过来,哭哭啼啼,让人笑话,这穿的什么不伦不类的衣服,居然让小少爷独自一人,那几个人饭碗也别要了。”陶禾咏说完就上前拉过贺心应的手往刚刚的方向走去,全然不顾陶苑,陶禾咏的手掌很大,有着厚厚的茧子,陶禾咏的眼睛有些红血丝,再怎么表现的坚强与刚毅,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仅是陶苑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这位老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他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吧。

贺心应回头看了看陶苑,却因为转弯什么都看不到了。

从医院回来,陶禾咏就带着贺心应回了陶家,这是应儿进了这所学校之后第一次出去。

外面的世界,应儿脑海里已经记不清了,包括这个陶家,打扫的阿姨早就将贺心应的房间打扫干净,收拾出来,应该说也没什么收拾的,只是把换洗的床铺被褥铺好,很快陶苑也被送回来了,因为之前的事情,接受处罚,被关了禁闭,陶苑回来后就没有说一句话。

江岩黎生病了,还留在医院,陶禾咏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处理陶中庆的事情。所以陶苑不吃不喝让一众仆从颇有些为难,他们到底是下人,有些事不是可以逾越的。

贺心应用座机给贺兰心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看到保姆端着饭菜从楼上下来,愁容满面。

“他不吃吗?”保姆点点头,饭菜已经凉了,只能重新去做了。

“倘若你做了他还是不吃,不就浪费了?先别做了,他想吃的时候,再做吧。”

“可是小小姐,这样老爷,少夫人会责罚我们的。”保姆有些为难,犹豫不决。

“母亲目前生着病,爷爷还要处理父亲的事情,这点事就不要让他们烦心了,陶苑哥哥会吃饭,别担心。”

保姆只好点点头,贺心应虽然年纪小,但总归是家里的主子,说话分量还是有的。

陶苑斜靠在墙边,整个屋子漆黑一片,他就那么闭着眼睛,时间仿佛很漫长,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门吱呀的开了,然后有几个人把他的钢琴抬了进来,陶苑没有睁眼睛,任他们走进走出。

很快,门重新关上了,陶苑听到一阵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然后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闻到了一股薄荷香味,陶苑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然后啪的屋子里灯光全开,即使闭上眼睛也感觉一阵炫目。迫使陶苑用手遮挡眼睛,然后睁开。

贺心应就站在钢琴面前,穿着一身素裹的汉服,对于陶苑来说,他也分不清贺心应穿的究竟是什么衣服。

“……”陶苑一言不发,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贺心应。

“传说人死之后,灵魂会在人间游荡,找不到回家的路,去不了往生的门,为了帮助逝者往生,活着的人便想了一个法子,寻找能连接生死的女孩作为媒介,为逝者祈愿安魂。”贺心应的声音不急不缓,温吞如水的诉说着。

“陶苑哥哥再这样下去,父亲又怎能安心离开?他最喜欢陶苑哥哥了,哥哥这样,他舍不得走的,不是吗?”

“他不愿意走吗?”许久,陶苑才开口。

“他走还是不走,全看哥哥如何。”

“我该怎么做?”

“哥哥钢琴弹得很不错,那这首曲子,安魂能弹吗?我和哥哥一起送送父亲吧。”贺心应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贺家却是最大的祭祀家族,禾都的人对贺家尊崇,生辰、忌辰、求雨、祈福等等,都会找贺家,而这一辈,因为贺兰心是这一辈的长女,理所应当的就成了巫女候选人,小时候,贺心应不怎么懂,可是长大之后,很多年后,才明白,这是一个信仰,一个传承,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罢了。

现在,她却可以用这件事来安慰陶苑,不论事情真假,只要活着的人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的。

陶苑看了看手里那泛黄的古籍书,乐谱不像现在的那么明朗,应该说这个是用古琴弹奏的。但是陶苑何等聪明,他只是仔细的看了几遍,就摸清大概的旋律,然后对着现代乐谱逐一核对,前后不过十多分钟,就理清头绪。

陶苑坐在钢琴前,试了几个音,就开始了弹奏,这首曲子一开始是有些压抑的,带着愁绪,哀怨的。与此同时,贺心应也在音乐声中赤足跳了起来,仿若仙子降落人间。

陶家的仆从听到音乐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事,面面相看,然后接着又做着自己的事情。

曲子从压抑逐步舒缓,愉悦,仿佛挣脱桎梏,到了极乐世界。那一天,贺心应和陶苑都没有出来,乐声一直未停歇,直到深夜,万物俱静。

陶苑没有问贺心应为什么会跳贺家祈福的舞蹈,贺心应也没有问陶苑,他究竟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已经想通了。贺心应出了屋子之后,就叫人准备饭食给陶苑送过去,本来保姆还以为再次遇到闭门羹,结果陶苑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的把饭吃完。

陶苑被罚了7天禁闭,贺心应也在陶家住了七天,七天后,江岩黎回家了,然后换了一身黑色的丧服,拿着一套黑色西服和白色的小裙递给陶苑、贺心应,等陶苑和贺心应换上,三人就起程了。路上三人沉默的坐在车里,去了葬礼现场。

陶苑怀里抱着陶中庆的黑白照片,站在贺心应和江岩黎中间,天下着蒙蒙细雨,衣襟已经全部浸湿,他却置若罔闻,可是很快就有助理打着伞,将雨隔绝开来,贺心应看到陶苑有一瞬间的排斥,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却终是没说什么,陶禾咏一瞬间老了近十岁,两鬓斑白,江岩黎搀扶着陶禾咏,对着每一个到来的人都深深鞠躬。大家都没有说话。

此时的语言显得是那么匮乏与苍白。

陶冶跟在陶禾适、陶中元的后面,拿着花默默地献上,她所有的疑问此刻都有了答案,却不是她能接受的答案,她想过去和贺心应他们说说话,可是该说什么?和爷爷他们一样,说节哀?这两个字又如何能表达哀伤。

陶家在禾都立足几百年,一直掌控者禾都的经济命脉,可是随着人丁衰落,风雨飘摇的几十年里,终是枯竭的大树不堪一击了。

来哀悼的人有几分是真心实意,有几分是看戏,幸灾乐祸,谁又说得清呢,一切不过是事不关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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