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畏惧

霍尔特闻言笑道：“如此精明不做赔本买卖的罗斯老板，如今也被摆了一道吗？哈哈哈！”

　　罗斯无奈叹气，继续道：“另外一名贵族，是伊登家族的。名叫伊弗登•伊登，给人的感觉与思休库尔完全不同，倒是为人谦和，也很好说话，所以到时候遇到危险，我也尽力护他周全。”

　　里昂听到伊登家族，探头忽然插嘴道：“伊登家族？哪一个伊登家族？”

　　“整个笠休尔有第二个伊登家族吗？”罗斯道：“伊登家族中，最有声威的当属如今公爵殿下，洛菲斯•伊登。而洛可城中，也多有伊登家族的势力，前些日子不知为何，连洛菲斯•伊登之女都来到了洛可城。”

　　里昂闻言大喜，对着霍尔特道：“霍尔特叔叔！我们也得护他周全啊，指不定他以后就是我内兄了。更何况跟他打好关系，见到薇尔莉特岂不是轻而易举？”

　　霍尔特笑道：“臭小子一天天想法挺多啊，不过也凑巧，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护他周全！”

　　车队全力赶往北曲城，路途上还算平静，不过战火四起时，北境中的流寇也多了不少。车队在路途上也遭遇过匪寇的围堵，但当车中的贵族报出自己的名号时。

　　那些匪寇也就一一退散了，匪寇喜欢劫持来往的商队，越是战乱他们越是欢喜。

　　但遇到权势庞大的贵族势力，匪寇多半会放弃。

　　劫持一个贵族商队，招惹到的是贵族带兵的围剿。匪寇本就是一群恃强凌弱的人，有的骨头不见得能吃下。

　　在途中他们还看见了泊斯兰教的盛会，几千身着白色长袍的教徒举行祭祀，信奉上帝。

　　祈求上帝的庇护，风雨的调顺，他们齐齐朝巨大的祭坛跪下，双手高举匍匐吟唱着宗徒圣经。

　　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站在祭坛上，手持火把，震声高呼。

　　他将祭坛上的火炬点燃，火炬迸发出璀璨的火光，照耀一方。

　　车队全速前行，三日后，车队到达北曲城附近。车队继续行进，次日，一座小镇出现在前方。

　　里昂看着前面的小镇，向旁边的霍尔特道：“那会不会就是修罗镇？”

　　霍尔特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进去问问便知道了。不过现在距离坐标位置已经极度接近了，那镇子即便不是，修罗镇也距离我们不远了。”

　　霍尔特让众人停在距离那小镇千米之外，停下马匹，让里昂唤上几个剑士一同步行进入小镇打听。

　　这小镇依山而建，小镇前有一条小溪，溪水上一座石桥拱立。

　　镇中所有住房由石头堆砌，住房的分布呈阶梯状依次上升。中央有一条石板打造的阶梯道路，很是平整。

　　霍尔特一行人走过石桥，却见小镇街道上空空荡荡，见不着一个人影。

　　“有人吗？”霍尔特边走边呼唤，始终无人回应。

　　里昂走到一座房屋前，石头堆砌的房屋看起来很美观，墙壁上有着一扇木门，木门很陈旧。里昂伸出手指摸了一下墙壁与木门，手指上并没有出现尘灰。

　　里昂看着手指道：“房屋主人很爱干净，墙壁和房门都经常打扫。这房子建起来也有不少时日了，看样子并不是没人，可能是镇子中有什么事，所有人被召集到一起了。”

　　霍尔特点头，看向前方贯穿小镇的阶梯：“应该是了，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阶梯向上蜿蜒，看不到尽头。这些石屋像是围绕石梯而建，分布在两侧。

　　每个阶梯间隔很远，霍尔特带着一行人朝上方走去。

　　几名剑士跟在霍尔特与里昂身后，沿阶梯而上。

　　“前面有声音？”里昂隐约听见不远处的吵闹声。

　　“像是祭祀的声音？”霍尔特侧耳倾听，看着前方不远处，升起来了缕缕黑烟：“应该都聚集在那处，待会看见了别着急过去。有的宗教祭祀不能打断，待会看看情况再说，能问则问，不能问就直接返回。”

　　身后的几名剑士点头。

　　阶梯走到了尽头，霍尔特挥手让众人停下。

　　前方是一片麦穗平原，一条石切的小路在麦穗中蜿蜒而行。

　　平原的中央，耸立着高大的方形石柱，石柱围绕成一个圆形石盘。

　　圆形石盘中央有一个高大祭坛，祭坛的边缘上放置着众多人骨，祭坛的中央还有有一口深井。那些石柱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祭坛上的深井。

　　此时此刻，所有的小镇居民都聚集于此。他们点燃剩下的火堆，围绕着祭坛匍匐跪拜。

　　祭坛上有几名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他们也深深跪下，自己的头颅始终低于井口一线。其中的祭司伸出双手，虔诚道：“神圣而又光明的月蛮主神啊！我们是您虔诚的信徒，您以神圣的月光之力护佑着我们这些愚民，我们不胜感激。今日，我们送来了您的贡品，祈求伟大的月蛮主神，能够再次护佑我们！”

　　忽然，那深井中传来一声恐怖的震动。

　　那些跪下的居民身体一颤，有几名小孩在哭的瞬间便被旁边的父母捂住了嘴巴，胆怯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祭坛上的祭司急忙道：“伟大的月蛮主神，贡品马上为您送来。”

　　那祭司跪着向祭坛下退下，这时祭坛下的另一名教徒提着一个摇篮，将摇篮中的贡品送到祭司旁边。

　　摇篮之中，是一个熟睡的男婴，那男婴看起来不到一岁。小小的手指放在嘴里，嘟着嘴在梦中吮吸着手指。

　　祭司将那男婴抱起，双手将男婴托举过头顶，自己则匍匐在地上，向着井口而去。

　　而祭坛下，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举起送向井口，犹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的狂涌。

　　女人竭力克制自己，为了镇子中的安全，他们必须要供奉贡品。

　　可那男婴被托起身体不适悠然转醒，猛的大哭起来。

　　女人心头一震，再也无所顾忌，作势起身就向祭坛上的孩子冲去。

　　可女人刚刚起身，便被丈夫一把扑倒，极小声呵斥道：“不要命了！孩子可以再生，你上去夺取神的食物！我们可就全死了！”

　　女人无力的爬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却被丈夫紧紧的捂住嘴唇，不让她发出声音。

　　祭司依旧高举着男婴，即便男婴转醒大哭，祭司的双手钳制住男婴，继续向井口靠近。

　　不远处里昂见此，右手按在剑柄上便上上前去阻止，霍尔特伸手按住里昂的手，道：“没用的，你今天能救下那个男婴，他明天依旧要死。你带走那个男婴，还会有其他婴儿代替他死。我们去救人反而会引起他们的公愤，有时候不作为便是最好的作为。能救下那些男婴的方法，是让那些村民改变对神的迷信，以暴制暴，有时会得不偿失。”

　　里昂持剑柄的手缓缓松下，他本身就是不爱管闲事的人，刚刚也是因为那个母亲遭遇动了恻隐之心。

　　里昂沉思道：“那我们能改变他们吗？”

　　霍尔特看着祭坛那些深深匍匐而畏惧的人，道：“目前来说，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霍尔特带着几名剑士转身，道：“走吧，看样子是问不到了。”

　　里昂又看了一眼，那位母亲已经哭到昏厥过去，里昂微叹一声，转身跟上霍尔特。

　　当里昂走到霍尔特身边时，他们两人同时清晰听见身后传来的落水声。

　　几人都不再说话，一路上很安静。

　　当几人走过石桥时，霍尔特突然道：“里昂，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明吗？”

　　“不知道。”

　　里昂看着前方，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没见过，但我听过，所以我不知道是否存在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