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个橘子

秦桔一想到要去白府，心却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了，旁的事情她确实见识过不少，不过乔楚生和这位白老大，与其说是恩人，不如说是父子的情意。

　　这和见彼此的家人没有什么两样了，父亲曾与自己说过，若是有认定终生的人，一定要把他带回家看看。

　　她觉得，要是带回家了，就是认定余生的人了。

　　秦桔买了些人参补品的，尽自己做小辈的心意，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模样。

　　乔楚生牵着她的手，走在了上海的街道上。

乔楚生“你怕什么，之前去哪都不见你这般怯过，人人都说丑媳妇都是要见公婆的，我的小桔儿生的这样好看，更是要领出来见见的，乖啊，我们老爷子人很好的。”

乔楚生说着后，就拂过她的面，唇角的笑意荡着荡，就又复进了秦桔的心中点拨着，再摩挲着她的下巴，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是该温养着的。

秦桔“我知道是很好的，待你好的，我都觉得好，只是这种场合确实是第一次去，我怕哪里做的不好，白叔叔会不喜欢。”

秦桔心里也觉得自己没出息，可也怕要是白老大不喜欢自己，乔楚生会夹在中间为难着，她第一次担心那些没来的事。

乔楚生“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那你亲亲我，我等等就帮你多说几句话，你看好不好。”

乔楚生见这街道没什么人，就止住了步子，逗着小姑娘，电影院的事，他一回家气的牙痒痒，恨那案子不迟不快，坏事的这样准时。

　　这才发现乔楚生眼睛亮晶晶的，低头伸过了脑袋，在秦桔的眼睛里又放大了，才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守礼的君子，如今啊...

秦桔“你存心给我心里添乱的吧。”

秦桔嘟囔了一声，殷红的唇诉说着不满，乔楚生知道她不好意思，便用挺翘的鼻尖，磨了磨她的脸颊，像一只乖顺的小狼崽一样。

乔楚生“我是真的想娶你，他们都说我对你不是真心的，可我觉得不是，我会对你好的，那些个红颜知己，我都不去沾了，不让你听那些有的没的。”

见他突然认真起来，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有几句可以当真，她这做记者的，早就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了。

　　曾经，是他给了自己那颗去外头看看的决心，然后她兜了一个圈，又看见了他。

秦桔“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信你。”

接着蜻蜓点水一样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她唇瓣香软，那阵栀子花香又扑鼻而来，乔楚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见她在怀里轻飘飘的滑走了。

　　秦桔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白老大，白老大乐呵呵的接过，招呼着他们落座，见秦桔生得温顺可人，选的礼物也都是规矩着的，让人心里颇有好感。

　　一入座便有不少菜式，端了上来，汤还滚着热气，几道家常菜，摆在长桌上。

　　“听楚生说你喜欢吃些甜食，我也让他们备着了，等等吃过饭给你拿上来。”

　　和秦桔想象的不一样，自他们进门开始，白老大便是和颜悦色的，不像上海滩有钱有势的黑帮老大，只像个慈父一般。

秦桔“谢谢白叔叔。”

她却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反倒是乔楚生很是自在，心里还想着方才那浅浅的吻，他之前不是没有吻过姑娘，却是第一次这样的，让他心神摇曳。

　　帮她在碗里夹着菜。

乔楚生“方才我还在和她说呢，丑媳妇都是要见公婆的，结果她长得漂亮，面子却还是很薄。”

乔楚生和白老大聊着，白老大哼哼笑了起来。

　　“你这臭小子，是个有福气的，遇到个妥帖的好姑娘了，可得好好的对人家，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秦桔“阿生，会对我的好的，不过有了白叔叔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些。”

秦桔笑的浅浅的，梨涡就挂在了脸上，本性里还是极好卖乖的。

　　白老大偏生就很吃这套，小姑娘和幼宁年岁相仿，幼宁性子倔强，难能从她嘴巴里，听到一句软话，秦桔来了之后，他反倒真心把她当做女儿了，到底还是因为，这是乔楚生真心喜欢的女人。

　　“你们一起多久了，想过要在哪个酒楼办酒吗，那些人我都熟，可以帮你们操办一番。”

　　秦桔险些被米饭呛到，乔楚生为她盛了一碗汤，拍了拍小丫头的背，望着秦桔笑道。

乔楚生“我们才在一起不久，不过和我想的一样，想早些娶了他，免得那些张三谢六的，对她起了歪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秦桔听他说谢六的时候，居然觉得听出了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想起谢臻不过和自己多说了几句话的交情，从前觉得他气大，宰相肚子能撑船，如今才发现不过尔尔。

　　秦桔觉得白家人都是直来直去的，很合她的性子。

　　有时候却也不免被吓一跳，比如乔楚生在密闭的车间，扶着她的颈部，眼中柔情毫不掩藏，对她说我想娶你，白老大又在第一次见的时候，说要帮他们操办酒席。

　　不过后来什么谢六，却再也没有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了。

　　上海的秋雨冻的人直打寒颤，乔楚生扣着衣服扣子，从胡府出来，胸口的刀伤还向外渗着血，一抬眼，却见秦桔撑着一把伞，立在雨中，秋雨打的人很是朦胧。

　　秦桔第一次一到家，这样利索的把人衣服扒了，找来了药箱子，找出家里备着的新浴巾，也挂在了乔楚生的脑袋上擦着他身上的雨水。

　　恨不能就长出了三头六臂，才不至于这样手忙脚乱的。

　　那道刀伤划得很深，现在还是没有止住血，秦桔拿着沾了药的棉球，手不可克制的抖了抖，鼻子猛的一酸。

秦桔“你就是爱不声不响的做英雄的，如果我早些知道，我...我...”

秦桔小声的落下了泪来，就是心疼他为了这些事，总是一句话不说的受伤，冲在了前头，仿佛就是无名好汉当上了瘾一般。

　　可她既是想知道，又是心和刀割了一样疼，他总是舍得对自己下手的，可她就算早早地就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胡家受了这样抹面子的事，一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那就要看看是拿谁撒气了，抓人的是乔楚生，找到证据不留情面的是路垚，总该有个人出来扛事。

　　乔楚生并不觉得那是疼的，他从来就是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擦着她脸上的泪，落下来的那一刻，就打在了自己的心上。

乔楚生“总得有人出来的，总不能让路垚那没用的出来吧，我这是划一刀，他弄不明白事，可能就是脖子上来一刀了，我这不疼的，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受了伤，哭的这样难过，明明强忍着不想让自己看见，她却依旧难过着。

秦桔“是不是我要是不去，你就这辈子，都不让我知道了？”

乔楚生“你啊，不用知道太多，我都帮你顶着就好了。”

见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刀伤，枪伤，凝结成了一块块伤疤，秦桔一一拂过，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的，当时却是一个人，舔舐着那些血，那些伤吧。

秦桔“以后我陪着你...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我不是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的妹妹，我是想陪你走过一生的人，你知不知道啊。”

乔楚生“我知道...”

秦桔拉下了他擦着自己眼泪的手，往他唇上啄去，心中翻起了很多情绪，暗骂他什么都不懂，不懂自己害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秦桔“我去监察局看谢臻了，要不是他的话，我真的要给你糊弄去了，让你一个人在家，可怜巴巴的处理自己的伤。”

乔楚生被她的话气笑了，谁说女学生不会说刻薄的话，把秦桔拉入了怀中，女学生这捆绑带的技术，真是叫人头大，从肩上捆到咯吱窝下，一圈又一圈的，好不滑稽。

乔楚生“不可怜，以后，都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哭鼻子，都拉你和我一起受，好了，可不能再哭了，再哭我心就真乱了。”

乔楚生的身子一下子热了起来，暖乎乎的环着秦桔。

秦桔“今天，我骗了谢臻，他说下辈子，能不能把那支舞补上，我说可以，可我其实根本就不信有什么下辈子，人活一世，已经是短暂，又奢侈的了，我只想赖着你，每一日，好不好。”

抬头见乔楚生的神色温柔，就那样凝着自己，点了点头。

　　乔楚生想有个家，一直都想有，秦桔是那个他想娶回家的人，哭也好，笑也好，他都看不厌，巴不得每天把她带在身边。

秦桔“伤口，真的不疼了？”

秦桔玉白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绷带，不料乔楚生眉头一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乔楚生“疼，你刚刚亲的时候，我好了一点。”

有些疑惑的看着眉头皱着一起的乔楚生。

秦桔“那...”

乔楚生反手将她抱在了沙发下，欺身看着她，吻了吻她的面。

乔楚生“现在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