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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过往

守护——家园

【伊采薇,八月一日,密苏里州】

我知道自己有点打瞌睡,但我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因为突然的前倾而惊醒时,我正撞上纳特横在我身前的手臂。如果不是他这么一挡,我就直接栽进火里去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往后挪了挪。纳特则沉默地拿过一根木条,把火堆往后拨了拨。我望了望四周,塞内塔仍没回来,雨也仍在下。“我睡了多久了?”

“也就五秒,”纳特闷闷地说。他看上去好像是已经退烧了,但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他额头上仍有一片我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在火焰照映下有点吓人。我向他凑了凑,伸手想帮他擦掉,然而没等我挨到他,他先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我身体一僵。纳特牢牢地握着我的手,直勾勾地盯着我,神情有些古怪。除了去珍娜那儿看心理医生那次,我从未见这这样的他。我想抽回手,他却握的更紧了。

“小伊,你能陪我一会儿吗?”他近乎乞求地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眼中好像泛出了一点泪光。我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真的傻了?还是神食吃多了的后遗症?“你怎么了?”我看着他问。纳特定定地看我半晌,轻轻地说:“这里是我的家。”

“这里——你是指,这片废墟——?”

纳特点了点头,两眼有点放空。“曾经是我和我外婆住的地方。”

我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曾经、外婆。我再次打量着这片废墟,小心翼翼地措词着:“你说的‘曾经’,是指火灾之前吗?那场火,是你⋯⋯”我本想问“是你放的吗”,但又觉的这个问题太不礼貌。纳特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放的,但与我有关。”他顿了一下,“我⋯⋯我本以为我永远不会对别人说起这件事,但,但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到了这里。我这在里度过了童年,我也在这里失去了一切。赫菲斯托斯告诉我,他把我的外婆葬在了潭边,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深深吸了口气,身体有些颤抖,“现在,我发现我必须说出来,否则,我会在这里崩溃的。”

我用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吧,我听着。”

纳特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三年之前,那个雨夜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厄梦。”

厄梦。我注意到他又说了这个词。

纳特已经进入了放空状态,他正把深藏心中的一切倾诉出来:“从我记事起,我就与外婆一起生活在这里。我没见过我母亲,因为她在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是外婆照顾我长大的。外婆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对我总是很有耐心。她教了我很多木工活计,鼓励我自己动手去制造,从来不因为我的ADHD与阅读障碍症批评过我。她⋯⋯”纳特抽噎了一声,“和其他半神一样,我总是因为制造麻烦而被学校开除。外婆不愿让我一个人去离家太远的学校,因此我待在家里的时间比上学的时间多的多,但我也不是不学习,外婆教我识字和算术。无父无母的我就这样在外婆身边长大,本来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就足够美好,直到⋯⋯”

在火光下,纳特的目光是飘忽的。他直愣愣地盯着火焰中的某一处,以那个无形的支点支撑着自己讲下去:“三年前的那个十一月的夜晚,是我这辈子都记得的夜晚⋯⋯那晚下着大雨,和今天一样。我和外婆坐在壁炉前打发时间。忽然外婆就有些紧张,她出门去看了好几次。我当时问外婆怎么了,外婆说没怎么。”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当时肯定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但我没有。后来雨下的更大了,外婆忽然拉着我出门,连伞都不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外婆也不解释,扯着我就走。从后院出去,就到了湖边。我从小就对水有一点畏惧,但当时远不及现在这么严重。那天晚上外婆把我拉到潭边,很紧张地对我说,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然后就把我推进了水里。”纳特哆嗦了一下,无力地抬起手来指着不远处的潭面,“就是那里⋯⋯我当时特别害怕,但外婆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她用残败的水草把我藏好,还是让我千万不要出来,她说水可以掩盖我的气味⋯⋯然后她匆匆往回走。可她刚走到后门口,就有个人从那里闯了出来。”

纳特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手臂垂了下来。我再次拍了拍他的背。他声音很低地继续说:“那是个不比我大多少的男孩,应该是从前门闯进来的。他手里拿着刀,对着我外婆就问:‘那个半神呢?你把他藏在哪儿了?’外婆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人就恶狠狠地说:“得了吧老太太,你我都知道你的外孙不是一般人。快把他交出来,否则,我这把刀,‘厄梦’,它锻造的最后一步要用鲜血塑形,虽然用混血者的血效果更好,但凡人的血也不是不行。’”

“厄梦”,我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而这一次,纳特也终于给出了解释。他把手伸进裤子上的一个口袋,掏出了那把我曾见过一次的武器——帝国黄金与青铜共铸的双刃刀,刀身上方刻着一串希腊字母——“厄梦”。

纳特望着远方,发出的声者有如梦呓:“外婆对他说:‘你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他已经被我送走了,将处于他父亲的保护下。’那个人向后边找了找,没有找到我。他特别生气,最后说既然任务完成不了,至少要还让‘厄梦’塑形,也不枉白跑一趟。然后就举起刀来,刺⋯⋯”他说不下去了。眼泪从他闭上的双眼中流下来,浸透了他的整张脸。他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拼命压制着濒临崩溃的情况。他接下来的话断断续续,几乎不成句子:“在那之后⋯⋯我从水里爬了上岸,向他冲了过去⋯⋯他没想到我还在这,没反应过来⋯⋯壁炉,壁炉里的火忽然烧旺,并一路向外蔓延⋯⋯我抢下了‘厄梦’,那人见没办法了,就往屋子里扔了⋯⋯一瓶东西,然后逃走了⋯⋯那大概是希腊火⋯⋯”他又抽噎了一下,“我⋯⋯我紧紧地抓着杀死我外婆的那把刀,伏在外婆身上痛哭,之后火越烧越大,只有我身边一圈地方没有被焚烧。就······就是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那场火灾后唯一完好的地方。”

纳特拿起厄梦,手指抚过刀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哭着睡过去的。醒来之后,我还在原处,外婆不见了,在我旁边的是另一个人⋯⋯”他吸了吸鼻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赫菲斯托斯,这件工装裤就是那时候得到。爸爸在我睡着的时候帮我安葬了外婆,就在潭边的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因为,我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都没有勇气去看一眼⋯⋯”

他慢慢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我,眼神是恍惚的:“之后我在外流浪,后来被半羊人普特南带进了混血营⋯⋯小伊,我常常想起外婆,想她和蔼的笑,想她教给我的手艺,她为我做的饭和织的衣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看穿迷雾,她又怎么知道我是个半神,她是否了解我背负的使命⋯⋯”纳特抽泣着,“我还有那么多不了解她的地方,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她就永远离开了我。”

我的心脏一阵刺痛。死亡所带来的最大痛苦之一,就是它剥夺了所有可能性。它将一个人留给另一个人的最后印象禁锢在了那个最后时刻,再也无法改变。纳特的外婆本可以一直陪着外孙子,看着他成人长大,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半生安稳,看着他承欢膝前。然而,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我想说安慰人的话,但我发现,此时此刻,任何话都是苍白的。我伸手扶上他剧烈抖动着的肩膀。“我不想说节哀顺变,我也无法劝你什么。我只想说——你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你一个人。你是你外婆的外孙,你身上流着她的血,你是她生命的延续。所以⋯⋯为了外婆,你要好好活下去。”

纳特深深凝望着我,他的眼中盈满泪水,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终于,在眼泪决堤的那个瞬间,他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号陶,同时紧紧搂住了我。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任由他把脑袋埋在我胸前大哭。他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他的抽泣夹杂着破碎的语句。我感受着他的痛苦,分担着他的过去。

我只希望,在黎明到来后,在我怀中哭泣着的男孩,又能成为那个没心没肺的、没有烦恼的纳特。

【蒂丽雅·罗伦,八月二日,迷宫】

我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天的什么时候。

我感觉离我们三人告别狩猎者进迷宫还不到两小时,但我疲惫的好像已经一整天没有睡觉了。唉,在迷宫里,时间感是一件相当不可靠的事情。

我们正在穿过一条狭窄的老巷。四周有很微弱的光,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透过来的。桑忒尔在我的前面,莉莉贝丝在我后面,两人都抓着武器、保持警惕。我又成了被保护的那个。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似乎总是被别人保护的那个。首先就是我哥哥,从小到大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尽管他就比我早出生二十分钟。我们小屋的其他人,也许除了那些新人,大家也都照顾我。还有莉莉贝丝——虽然她看上去比我大,但她确实比我小——她也扮演着姐姐的角色。为什么呢?是因为我主要是一个医生吗?威尔也是医生。奥斯汀的音乐才能似乎也没什么攻击性。还是说,我看上去就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

虽然我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并不需要大家的照顾,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依赖他们的——尤其是我哥。从一生下来,我俩就几乎没有分离过,直到妈妈强硬地把我俩送进了不同的学校。但很快他就带着我离家出走了,之后更是再也没分开。什么活动、什么任务,他都和我一起,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他都知道。我也常常想,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我们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的⋯⋯但我也离不开他,没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我也召不出光。

而现在不一样了。桑忒尔已经交了女朋友。我知道他一直喜欢莉莉贝丝,现在他俩终于在一起了,我为他们感到高兴。然而,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抑止不住的想法——哥哥再也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知道这种想法是自私的,哥哥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空间。可是⋯⋯我怎么办呢。

我想的太专注了,以至于我没注意到桑忒尔停了下来,结果一头撞了上去,鼻子一阵锐痛让我“哎哟”了一声。桑忒尔立刻转身关切地看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鼻梁。莉莉贝丝在身后问:“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桑忒尔说。

我们仨挤出了这条小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大厅,里面扔满了各种各样的破旧的床上用品。与之前一样,我仍然不知道光源在什么地方。桑忒尔召出一团光,尽量谨慎地检查着附近有没有任何隐藏起来的危险装置——迷宫的幽默感可不是闹着玩的。莉莉贝丝则从那堆东西里拣出了不那么脏的垫子,在墙下给我们搭了个窝。桑忒尔检查完毕,我们三个便挤在了那个小窝里。

“睡一会儿吧,蒂妮。上路的时候我会叫你的。”桑忒尔帮我把靠垫拍的松软了一些。我确实有些疲惫,而且⋯⋯我的目光落在了他与莉莉贝丝搭在一起的手上。咳,作为一位会审视度势的好妹妹,为哥哥和嫂子创造机会那是很重要的。

我立刻背对着他们靠在垫子上,合上了双眼。

在迷宫里,专属于半神的梦没有迷路。它如约而至了,如果我有约它的话。

我的身体无比轻盈,以至我飘浮了起来。我在飞,在一片洁白的云里自由地飞翔着。当然快乐的时光不会太久,我的身体忽然变得沉重,接着我便向下坠落。这是梦,我感觉不到呼啸的疾风和令人惶恐的失重感。我闭上眼默默地想,这次,我会去到什么地方呢?

下坠停止了,我的身体再度轻盈。我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云中。不过不是,我是在一个宽敞的露台上。不知道这里有多高,我所面对的栏杆外是翻涌的云雾,跟那种特殊的舞台效果似的。这儿就像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空中花园。

我转过身,望向露台内。

露台确实如花园般美丽。一盆盆植物摆满了各个角落,纤细的藤蔓缠绕着栏杆,在顶端吐出一串串花穗。正对着我的是一架秋千式的长椅,上面也开满了花,在风中微微颤动着。满台植物散发着令人愉悦的芬芳。

秋千旁边摆放着几条普通长椅,也有青翠的藤条在靠背上生长。离我最近的一条长椅上坐着一个人,一个与满园风格不搭的人。他向前弓着身,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眉宇间混合着疲惫和忧虑,这副神情很适合喀戎。他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很快从大脑中检索出了他的名字——墨涅修斯·代,珀尔塞斯之子,乌拉诺斯的手下。我还是好奇,珀尔塞斯不是生活在冥界的神吗,他怎么会有半神孩子,还会和乌拉诺斯扯上了关系?

我冒险凑近了些,想观察的更仔细一些。墨涅修斯没发现我,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或者在等什么人。之所以做出第二种推测,是因为不远处的门在这时打开了,又一个男孩走了进来。

这个新来的男孩看上去比墨涅修斯健壮的多,好像他经常去健身房锻炼。他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来的手臂上全是结实的肌肉。他的发色和我很接近,也是亚麻色。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凌厉,我真怕他会发现我。这个男孩⋯⋯怎么也这么眼熟?

男孩并没有意识到的我的存在,而是径直走到墨涅修斯跟前:“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墨涅修斯缓缓抬起头来,仿佛他才意识到这里多了个人。“哦,你来了啊,斯派特。”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支箭一样贯穿我的心脏。

斯派特?斯派特·伯恩斯?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那个男孩。我当然认识斯派特了,他⋯⋯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是了,确实就是他,“他的发色与你和你哥哥一样,”穆莉这么说。

那这就是他了。他是穆莉想找到的那个人,我清楚地记得她说“我一定要让他死在我手上”时的眼神和语气。也就是他,曾经想致我与我哥于死地。

他是乌拉诺斯的手下?乌拉诺斯不想让我们兄妹活下去?为什么?

在我思索这些问题时,我已经错过了两人的前几句对话。当我终于把注意力移到他俩身上时,只听斯派特说:“⋯⋯你没有把阿芙洛狄忒的女儿带回来。”

“关于这一点,几天前我就告诉过你了,是的。”墨涅修斯平静地说。

斯派特沉默了一瞬。我以为他俩会吵起来,因为在我上次听到的塔塔勒斯那些半神手下们的会议中,他们一言不合就吵架掀桌。但现在看来,这两位比他们文明的多。斯派特只是说:“那就先推迟一下吧,其实太早了也不好。不过有些事就得赶紧了⋯⋯武器的事怎么样了?”

“你说金剑?没问题的,已经成了。不过如果想要它拥有原先的威力,可能还需要改造一下。问题就是没什么好的工匠。”

“忒尔喀涅斯*不行吗”

“它们?它们不行,找不到它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墨涅修斯沉吟了一下,“不止这个呢,怪事特别多。还有通信,是怎么回事?彩虹信息怎么不灵了?”

斯派特吹了声口哨:“早就不灵了。灵了也不能用啊,用不就等于给诸神送情报吗?”

“我比较想知道是谁干的。不是说伊利斯被绑架了吗,嗯?难不成是那些人?”

我睁大眼睛,一时无法理解我听到的话。什么意思?绑架伊利斯的不是塔塔勒斯,竟然也不是乌拉诺斯?这是什么情况?那到底是谁?还有谁?

斯派特似乎并不关心这事,“管他是哪个呢,和我们有关系吗?唔,厄庇墨透斯有说什么吗?”

“他?没有。他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动身⋯⋯”

“用不着他催,我自己知道。”斯派特冷冷地打断了他。墨涅修斯顿了一下,用解释的语气说:“也不一定就是要你,只是做好准备。毕竟你父亲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得以防万一。万一大人没有得到他最想要的人⋯⋯”

斯派特“哼”了一声:“那又怎样?克洛诺斯不还是失败了吗?”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立刻就起身离开了。

在他打开那扇门的瞬间,我猛然睁开了双眼。

*忒尔喀涅斯:即特尔金,海妖,出色的炼金术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第三十四章End 共计5792字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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