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双生子（11）

白起远离了自己正遭受血洗的家乡。

和玄雍未来的君主在众人的保护下一起成长。

虽说在玄雍，已经不需要再担心生存问题了，但白起也并不是那种没心没肺、丝毫不关心故乡的人。

他时常安静待着，话也不多。

作为玄雍城里唯一与自己同年龄段的少年，嬴政总愿意打扰他独自相处的时光，然后和他玩一种历数红与黑的游戏。

虽然自己常常会落败，但有一个几乎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伙伴在身边。嬴政觉得这就是自己最温馨的时光。

只要有这样安静美好的时光，有那一刻静下心来听潮观月的心情，嬴政便有信心，自己能够在这条开疆拓土的血腥路上，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嬴政想要跟白起玩游戏的时候，就会说出上局游戏中，白起说的最后一句话。

嬴政（少年）冬天里孩子的脸是红色，火柴木棍熄灭的那一头是黑色。

说不上为什么，嬴政不觉得白起对颜色的感觉是对的，他的颜色也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可是他却相信，白起的答案是正确的。

这个时候，白起也会打开封闭的自己，看向收留自己的高贵少年，然后再继续望着家的方向。

白起（少年）沙漠里的浆果是红色，玄雍城的宫墙是黑色。

每当要嬴政回答的时候，他都要思索很久很久。

嬴政（少年）垂缨是红色，乌鸦是黑色。

白起（少年）前线的人眼睛是红色，他们埋伏的日夜是黑色。

嬴政（少年）......

每次游戏的结局都是这样。

可他也不生气。

也许是因为在战场上对胜利的过于执着，让他在除了战争以外的其他方面，并不是非得要与其它人挣出个胜负来。

但住在玄雍的人，谁也赢不了他，哪怕他比自己强上很多倍。

所以输给白起，他反而会觉得自己活得更真实。

白起（少年）这就放弃了？不继续说今天清晨的天空是红色的？

不过这一次，嬴政竟觉得有些生气，或许是因为白起无所谓的态度。

嬴政（少年）你见过的颜色太少、太单调了！反反复复就是满口的红色与黑色，你更应该多去大世界看看其它的颜色。

白起（少年）不。我能说出这么多种的红与黑，正是因为我见过各种各样的颜色。

白起（少年）大海深处沉浮着世间万物之色彩，我都能分辨。

嬴政（少年）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没有见过大世面吗？

白起（少年）当然不是。你只是输在了对颜色的无知上。

嬴政（少年）我已经对你说过了，这世间最重要的颜色是金色，我只需要对金色敏感就够了！其它的颜色，也不过时间过客，早晚都会褪色、磨灭，最后化为历史的灰尘！

白起（少年）但它们也存在过。

嬴政（少年）是，它们存在过。但与金色相比，任何颜色都无足轻重。

白起（少年）那是在你的眼里。

这时两个人少有的争执。

嬴政动气了，咬着嘴唇，来回踏着重步。白起也动气了，弓着腰背，安静望着远方。

时至今日，玄雍的君主才向我坦白。

他其实，分不清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