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说我忘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其实是假的,我没忘过,一天都没有,纵使我饮了忘川的水,我也没能忘记。
只是,记忆的深处,不再是风南瑾的面容,而是一把血淋淋的长刀。
那年,他也如今日这般挽着娄澈仙子的手,走在明明灭灭的宫灯里,红衣似血,仿若血色的红玉,柔和至极。
我记着,一千三百年前,风南瑾度了半生的修为于凡人娄澈,他说,娄澈是他的义女,他想好好照顾她。
瞧着如今他一身红衣,想起那时候,我同样穿着一身喜服,缀着斑斓的彩段。
可那时,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娄澈小心的护着,在恍惚的灯火里,我瞧见娄澈对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娄澈是谁,我记忆深刻,她本就是风南瑾的挚爱,是当年我从地府拼命抢回的人。
也只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嫁给他,那时候,我觉着,只要我够卑微,或许,风南瑾是喜欢我的。
我允许娄澈插在我与风南瑾之间,我甚至可以笑着面对,即使心如刀割,我亦是能够保持微笑,彼时,天上的月老还笑我懦弱,确是懦弱。
我曾扯了半段红线挂在他的掌心,却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眸子,我的手停在空中,未有着落,只见得那红线已被他甩掉,被他深踩过去。
我只觉着风冷的很,带着刺骨的痛,我看见娄澈缩在他的怀间,眉眼如画。
许是孤独作祟,又许是娄澈的笑过于明媚,我恍然想起当年的风南瑾,恍然间,我才想起,我嫁他也不过也是场梦。
那时他拿着茶杯,坐在我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青衫随风,漾着金色的流光,他笑着瞅我,只为救娄澈一命。
凡人的命理簿子被他勾的乱七八糟,唯独娄澈这个名字,被他反复圈着,上面的墨迹晕染着,我可以想象,他的眼泪落在这簿子上,湿了一方笔墨…
娄澈,我听过这个名字,当年,她是风南瑾的情劫,这一场劫里,风南瑾堕神,却还是舍了命跳诛仙台,只为度娄澈轮回。
他伤的严重,血肉模糊,倚在我的门边,大口的灌酒,他说,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娄澈…
我被他拽着,被他身上的酒气迷得神志不清,我看着他的眉眼发愣,直至那一个绵长的吻,让我险些乱了方寸,可他微喃的语调里,还是娄澈…
我听人说过,我与娄澈长得很像,除了眉眼深处的那份孤独,我都像娄澈,所以,我只是那个假娄澈,在风南瑾的温柔里,我从来都是他最爱的娄澈。
他每唤一句,我的心便会疼一分,谈不上什么撕心裂肺,却是足够的苦楚。
他的掌心温热,却又过分的滚烫,他拽着我倚在他怀里,每一寸肌肤都有着他的气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来日的天空飘了大雪,湿了门前的一方土地。
风南瑾站在那儿,眉眼深处多了几分淡然,他绵长地声音穿透我的耳膜,“这辈子,我只娶娄澈一人。”
或许他会说的太决绝些,是我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