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

克卜勒定律：鲸落

"大概在你所听闻过的美好情节中"

"都会有那么一个她和他"

"而我现在要讲的故事"

"开始在那个仲夏的傍晚"

/鲸用尽全力落下尾鳍想给海一个拥抱/

食用BGM:《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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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还真会挺想念无数个早晨睁开眼就看见嘴边一圈儿奶胡子的她，听她尚未清醒语调含糊的那句早安

虽不喜甜食，仔细回想又觉得确实挺可爱的.

不知是否是没休息好而产生的幻觉，窄小的出租屋内总成天洋溢着浓郁的奶香味儿

打开窗户所呼吸到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又好似掺杂着清雨浸湿后的泥土气息.四季常雨早已习惯，大抵只有那短暂的数日曾得以沐浴阳光

眼前的落地窗被雨珠划开了薄雾，外面是席卷而来的暴雨.闵玧其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笔下的稿纸被胡乱涂抹的面目全非，在布有暖气的图书馆中安静的并不真实.

难闯的风雨却并没有打乱他对美好一天的计划，看在这儿躲雨的小落汤鸡们熙攘的模样又别有趣味，以至于那本枯燥乏味的杂志早被扔在了桌沿一角不予理睬.

"吱呀"突兀的推门声轻易打破了好容易了无杂音的氛围，本无意寻来者，又不曾想那细碎的脚步声却蓦的停在自己身畔.抬眼撞上那双被淋湿的瞳孔，除了那块被递出的，叠的方正的丝帕四下无言.

"原来现在还会有男孩子随身带着这个吗……"那人略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面前这位男士也并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静悄悄落座，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交谈内容，空气霎时冰点凝固.

雨滴答滴的掉落，室内时不时闻见笔尖沙沙轻扫，再回头端详，小姑娘不知何时早已伏案熟睡，垂下的缕缕发丝遮住了好看的眉眼，片刻又听那只铅笔在纸上扫下一片阴影.在后来，闵玧其带着窘迫的将这幅半成品递给她时，又看见了与初遇当日一般无二她眯起眼的笑容，漾出无限活力

或许此刻站在小姑娘身畔的自己显得多么老气古板，晦涩不清，他却又乐在其中.

小姑娘喜欢乱走带跑的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两手插兜的自家大叔，在落日余晖铺满的小巷，她总一步三回头，背朝暮光的与他对视而笑，光照确有些许刺眼，看向他的眼神微微眯起，除去滑稽，又另带柔情.是他所认为的最温柔的场面，平凡的一天结束后，就并肩不追不赶慢慢向那个温暖的小窝进发.

小姑娘会在一个个深雨夜嘟哝着往盖着小毯子的闵玧其怀里挤，眼皮打架还强撑着陪他画着稿纸，现在想来，她当时睡意朦胧必定没仔细端详，胡乱瞥一眼就一个劲儿的拍着马屁说好看，伴随着闵玧其好笑的噗嗤一下，还有渐渐显露出的呼吸声，平稳均匀且悠长.在这时，他会伸手关掉那盏颜色浅暗的台灯，在屋内归于黑暗后轻轻掖下被角

贪睡的小丫头明天大概又要感冒着凉了，哭兮兮的捏住自己的一角嚷着不想吃药，明明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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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记那天，她缩在那张沙发巾已经洗的有些泛白的沙发一角，骨节分明的小手紧紧捏着的是包装显而易见精致用心的信封，象牙白的纸上开始泛皱

在那之中是弥漫着陈旧感的照片，确难以承认画中人是谁.

那是她的父亲，她的他，和她说不上来名号的女人，毫无和谐之感的一幕又蓦地奋力扯走她最后一根支柱，她不难端详出二人眉宇间相似的气度，这是她短暂一生中曾未经允许便闯入的两个男人.而在照片之中，闵玧其那双她钟爱了一生的眼眸还未褪尽稚气.

往昔总认为与他名姓中的附字是两人的缘分，却未曾读懂他当时眼中毫不掩饰难以抹去的一丝笑意，大概是认为好笑吧

试想如若他当时坦白，如今又会是何样局面呢，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吗，还是狼狈离去舔舐伤疤吗，又或是长眠在某个热闹繁华人来人往街道的梧桐树下，落叶归根总是凄美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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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拖着那个物件本就不多的行李箱离开了那个叨扰多日的破旧小出租屋.其实她之前总勾着大叔的小手指，在太阳落山之际漫步在街道上讨论着回家后的计划，没错，她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她的归宿.

"都说一个男人，他可以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可以没有房没有车没有钱，可以租房子打几份工吃不上饭，但只要有一个女生搬了进来，空间就会开始拥挤，开始有了家的味道，不再冰冷无人情味."

拖着行李箱砰的关上门之后她才想起，似乎这么多日子过去，闵玧其那个糟心玩意也并没有给自己配副钥匙，前些天她只窝在沙发上不肯出门，偶尔外出遛遛身边也跟着大叔，或是绕一圈就回到初遇的那个图书馆安静等待那人来接自己，如今一来怕是回不去了，好吧，还真是像个房客.

嘴上嘟囔着走的匆忙忘了带上其其送的那只超大号布朗熊，当时他说是弥补了她的成人礼，她当然懂得以他的经济收入这算是一个大的开支.

其实是不经意间把自己的魂儿丢在一墙之隔的某个角落里安静陨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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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夏的凉意肆意席卷而来，再没有那件对于大叔来说短款穿在她身上却长及膝盖的外衣披在肩头，那抹消失在日日夜夜走过千百遍的小巷尽头，看起来不乏狼狈与窘迫之感，本想如来时那般匆匆，潇洒的申请退出这个令她热忱且向往的世界，仔细想来又是笑话.

"你能记得我来过就好吧."

"要说你给过我最好的东西，大抵就是那个夏雨傍晚的一块丝帕，我想它对你很重要，以至于我能有机会再次见到你."

初遇当晚的一个失误让她把那块丝帕顺回了家，等他再发现时，那块丝帕在别处早被仔细清洗干净晾干折好.等到第二天，他撑伞步入图书馆时，遇到了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满是滑稽相的小姑娘，她来归还物件儿.

"我早都发现了那天你仍然泛凉的指尖和挂着雨珠的那把伞，可能我们的遇见被安排的妥当，到也没关系."

你我恰巧都正逢风华正茂，为此便无需任何由头，而我始终如一的甘之若饴.

她想，大叔现在应该在工作桌前打着哈欠的再一次修改着稿纸吧，他说过自己不善华丽的辞藻，或许想表达的只能由铅笔头简单的描绘，他承认他嘴笨的要命，只有一张张稿纸可以代为转达心意，所以他热爱绘画，也愿意为此付诸一生.

闵玧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似有小仙子在扑闪着翅膀.第一次看见他时，首先就觉得他的双眼如人间星河璀璨无比，有句人人皆知的俗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此她深信不疑且满心向往.

"眼角膜重度溃疡扩大加深造成角膜穿孔眼内容物溢出，有必要更换眼角膜"这是走后她得到的第一个关于大叔的消息，却也极有可能成为最后一个.

彼时彼地，小姑娘在城市一隅渐渐安顿下来，在咖啡厅端茶送水清理桌面，拿着一个月一千二百的工资，交完房租后盘算着日子到商店去抗两箱爆打折的方便面，其实这样也还不错，至少她能自力更生不是吗.

接到消息之后，小姑娘只得立即踏上通往城中心的大巴车，站在车上汗津津的手捏住扶手，却一样无法平衡而随着人群摇摇晃晃，她盼望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到他的面前

"…你可别告诉他哦，我怕他嫌弃来着，那我不就白受这罪了."

小姑娘毅然接过田柾国颤颤巍巍递来的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笔一划的在协议书上刻画下自己的名姓，那是闵玧其用不同语调低吟过的两个字.

这是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了.

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你又让我怎么忍心看着你那双皓月千里晚霞息倚的瞳孔就此失去光亮再无灵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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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下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城市边缘的小小社会福利院中，还记得他满心欢喜说出自己的作品即将入选发布绘集时，她站在橱窗面前看着商店大厅中央的那架钢琴流露出失望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哼曲儿来和我的琴，毕竟我五音不全怕是完成不了这件事儿了"

他至今可以想象这个就像还没断奶的小姑娘披散长发坐在钢琴面前闪闪发光的模样，如今却圈坐在福利院花园的古树根下，怀里是只车祸断了腿的猫，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I can be your hero.

"这位亲爱的小姐，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在他俯身靠近时，他感受到了来自眼睑之上的温润触感，他闭着眼也能猜到，那是她的唇，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却是最后一次以如此方式.

"我想…现在没有了"

因为你找到我了，在我以为蜷缩在只有我孤身一人的角落等待圆寂时，我被你发现了，你不同于世人怜悯的目光那般烧灼着我，反之向我伸出双手，对我说道，来吧，我来接你回家.

以后，就让我成为你的双眼，我愿牵着你游览尽全世界.

在此刻，他听见了小姑娘的笑声，那是浅尝辄止的笑，他听田柾国说，在麻醉生效过后，她躺在手术台上似乎留下了眼泪，她生平难得糊涂哭泣，对自己的双眼该有如何不舍

"我们结婚吧." "好"

他语气中的毫不犹豫展示在她的面前，说不错愕是假的，片刻后却又被他毅然奔赴而了无牵挂的释然带动，只闻噗嗤一生.

"我们结婚吧，我搬去跟你住，我不图你的车你的房也不图你的彩礼，你就给我买一个小一点的戒指，我真的好像嫁给你"

"荣幸之至，也甘愿始终如此."

好想抱紧你，好想大声告诉你，在禁忌面前我也毫不畏惧，我义无反顾是你就没关系.

我喜欢的人啊打天上来，好似那无瑕的白月光，一笑仿若山河远阔人间星河，我遇见他时，正值风声鹤唳的年华，如今想来，仍觉花开满城灯明三千，他如神赐救赎，叫我一见就不敢忘，就此便歇斯底里的喜欢了好多好多年，即使他注定成为更多人的月亮.

那天他也笑了，用指腹揩去小姑娘满脸的泪痕，当他无奈赔笑着承诺亲自绘画婚纱和戒指的手稿时，她又像个幼稚的小屁孩得到了糖果那般破涕为笑.

"你什么都没有，却还为我的梦加油."

你要相信“克卜勒定律”，在众多孤星之中，总有一颗属于你的星球，你也让别人在等。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在心里，对自己、也对那个还没出现的他说：“因为是你，晚一点也没关系。”

--末--

（本书所用素材源沈颂宠儿江韵等，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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