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第二十一节

我从未料到明天的太阳是否还会按时升起，不曾想到雨打的蔷薇何时凋零

　　美梦一旦破碎，那些被深深埋藏在地下的罪恶马上显露出来，伴随而来的是浓烈的恶臭和汗毛倒立的冷

　　他们说的都没错，我不应该妄想些什么，但也许，我成功了呢？

　　鲜血淋漓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警告我，提示我，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当烈火燃起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幸福这两个字我是永远也不会再次拥有了

　　我活该一辈子就只当个被人利用的实验品，我的存在原本就是不该的。那是个错误，惨痛的错误

　　“阿简，你说说看，我以后会不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啊”

　　简茧：“嗯……这可不好说，依我的看法吧，我觉很有可能”

　　我：“……”

　　“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吗”

　　简茧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我一眼，噗嗤笑出了声：“你觉得可能吗”

　　我：“确实确实，照着你忘恩负义的性格，的确不是什么会把什么人挂在心上。唉～亏的我还叫母亲把你从那个地方接过来陪我，当时我可是无视了其它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心里还是有些负担呢，你说是不是啊？”

　　朝她抛了个痛心疾首的眼神，捶钝胸口，练练摇头

　　“行了吧你，还装，你这演戏的天赋不拿个奖可真都是委屈你了”

　　她抬头目圆瞪了我一眼，顺便扫了阵灰蒙在我脸上

　　“咳咳，喂！你！”连退几步背靠木桌角捂住鼻子，反手弹了个瓜子朝她鬓角飞去

　　简茧侧过身子躲开袭击，略有戏谑地开口：“就你这功夫别自讨没趣了，一会儿把你打趴下了那多没面子，毕竟这儿还是你妈的地盘呢”

　　时屿：“你别乱说，她才不是我妈呢”

　　她讪讪摆了摆手，拿起被丢到角落里的扫帚扔给我

　　简茧：“别干站着不干活，要不是你偷偷带着阿承跑出去，衍微微才不舍得罚你呢，这回你可是撞到她枪口上了”

　　接过她丢过来的东西杵住地板。这常年闭着的材料室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还混着些灰尘的味道，总之让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皱着眉心，忍不住用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扫帚刮着地，回了简茧一嘴：“你还好意思说呢，小承他自己愿意帮我们的，那也就怨不得别人，我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再说了，谁叫你乱碰那些按钮的，要不是你碰到了警报器，我们至于被罚扫材料室吗”

　　简茧：“嘿呦！你还有理了是吧，不是你自己非要拉着我去看什么新型机械，到头来还成我的错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错”“你这小兔崽子我这几天没揍你你是不是又皮痒了？”“来啊！你来啊，你敢揍我我就叫我妈来收拾你”“现在你倒管她叫妈了，衍微微惯着你也是有限度的，你要是犯了错也得受罚”“哼哼，我是她亲骨肉，我看她怎……”

　　“安静！你们不要吵了！”

　　一直默不作声打扫的顾承实在看不下去她们俩这样互相指责，忍不住吼了一嘴，果然一语既出便后悔了

　　简茧：“顾承你这小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上回是不是你悄悄有把我们俩偷跑出去的事告诉衍微微了？”

　　战火一下子就引就到他身上来

　　顾承也不甘下风说到：“外面多危险啊，那要是被那些坏人抓住了，小屿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任着她胡来呢？”

　　“诶，好了好了，小承也是好心，你也别再说他了，咱们俩上次确实是做的挺不厚道，就别再说了”

　　简茧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扫地：“是是是，就你们俩最好，我是恶人行了吧”

　　我：“诶，也不是这么说的……”

　　她不理我，闷声自己转过身在角落里扫着灰尘

　　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她生气了就喜欢自己闷着，再去说些什么也是自讨没趣。

　　想到这儿径直走到顾承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小承，上回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叫妈赶紧来拦着我，我还真不知道现在外头这么危险”

　　他躲开我蠢蠢欲动的手掌，冷着声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简茧那个笨蛋提起来我都忘了。还有，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比你大一个月零十二天！别再摸我的头了好吗！”

　　一个试管朝着顾承的方向飞去，好巧不巧被他躲过去了，来不及反应正正好好砸在了我的额角，马上泛红了。痛呼一声

　　收回蠢蠢欲动的手，听见简茧贱兮兮的声音：“你才是蠢货呢！”

　　“啊！你们两个掐架干嘛误伤我，神经病啊”

　　揉了揉红肿的额头，愠声道

　　“活该！”两人异口同声。真是令人不爽的一致……

　　每次到嘲讽我的时候这二人总是不谋而合，该一致对外的时候闹着不可开交，真想把他们俩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了啥，豆浆吗？

　　内心solo嘀嘀咕咕，面子上平平静静，毕竟这两个二货我一个都打不过……ing

　　“行了行了，都省省吧，快点扫完吃饭。衍微微说的话可从来都不做假，你看她亲女儿这不苦哈哈地跟着我们打扫卫生呢吗。所以赶紧搞完去吃饭！”

　　从早上饿到晚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关顾着吵架没意识到，现在大家安静下来突然想起来这一天都滴米未尽，照这样闹下去，明天都有可能吃不了东西

　　这材料室吧说大也不大，那说小也勉强。坏就坏在东西太多不好打理，要不怎么会来我们几个来着儿受着折磨。再者还要小心别把东西碰坏，不然惩罚可就不是仅仅扫地这么简单了

　　三人难得想到一块儿去，都自觉地默不作声干手里的事儿

　　好在不算太脏，加上一整天稀稀拉拉的忙活，很快就整理好了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三人并排踏着星光走在返回主控室的小路上。夜里凉，加上一整天没吃东西身体逐渐有些吃不消。简茧和古城一个身强体壮，一个饿习惯了，即使是做了一天的扫除工作现在也还是没问题的。就是这时屿可不好说了

　　时屿虽是个从小被人扔在孤儿院的孩子，但从小到大也没吃什么苦，被关禁闭都还有吃的。现在不说什么都没吃吧，就是这干了一天的活儿都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还得走那么远的路回去，任她这小体格也实在受不了

　　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地面，快要和它来个亲密接触时两双手拉住了我

　　佊时的情形有些奇怪，一男一女各伸一手拽住她的腕骨，而本来是往后倒，现在两侧有了拉力就无法向下坠。时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后背向后倾斜，脚掌已经离地与地面形成四十五度角，只剩脚跟还粘在地上，双手被抻直向前。身体稳稳当当立在空中，是前也不前，后也不后

　　这一下子给弄清醒了许多，困意消散了不少，缓缓开口：“咱们打算一直这样多久？”手很痛啊！

　　简茧：“要不咱们俩放手？”

　　顾承：“好啊，摔死她得了”

　　两人对视一眼，作势要放手

　　时屿：“……”这好么？这不好

　　“你们也倒是扶我起来啊！”

　　最后还是被搀着直起身子，小腿软绵绵的，走也有些费力，咬咬牙坚持迈着步子跟上

　　顾承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扬起巴，笑着说：“叫声哥听听，勉为其难背你”

　　“不要”

　　几乎是不假思索，马上拒绝

　　“哼，你……”

　　简茧：“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蠢货，上来”

　　她蹲下来，留给我一个后背

　　“切”不情不愿地趴上了简茧的肩头

　　“顾承你那身子骨，没等时屿上去都看起来要散架了，她这么重，你也不看看自己行不行？”

　　顾承跟在她身侧，冷哼一声，棕黑色的发丝扫过湿冷的空气，开口道：“要不咱俩打一架？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时屿跟头猪一样，我确实背不动”

　　时屿：“……”能不能好好说话，犯得着人身攻击吗？

　　话闭还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

　　时屿：“……”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一会儿你们丧心病狂把我丢下咋办……

　　深秋的落叶撒了一地，走上去滋嘎滋嘎地响，平给这寒夜抹上些许的生气

　　每人再开口了，安静地走着走着，这条路看上去一眼望不到头，似乎可以永远这样走下去。那要是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三个少年吵吵闹闹

　　肩上的女孩沉沉睡去，小鹿般的眸子紧紧闭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谧沉沦。

　　姐姐背着她的妹妹，哥哥走在前方

　　那一年，时屿十五岁

　　好痛……好痛

　　“注意血压，把灯调高”

　　谁在说话？

　　身体好难受，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有人吗，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头，好晕，……

　　有一束光打过来，没忍住眯了眯眼睛，是个白静的男人……

　　身体动弹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努力都举不起手臂。我这是，要死了了吗

　　“病人有转醒趋势”“心跳平稳”

　　“脱离危险”“肝脏检查结果出来了，无异常”“心肺功能无异常”“肾脏功能无异常”“心脏

供血正常”

　　“彭！”

　　感觉脑子像是都炸成了烟花，不可抗拒地被强行拉进了黑暗，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人吗？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再也不用被无止境地抽血了。简茧会不会伤心？顾承那个死家伙估计还是笑嘻嘻的吧。那宋谈笙嘞？他也会云淡风轻的吗。还有芸妈妈，我是不是也能来找你了。

　　“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