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蓝忘机只觉得薛洋说的话莫名其妙,且先不说他并无龙阳之好,就说他与虞晚宥今日也不过是见第三面,又怎可能生出那般心思。
虞晚宥大约看出了蓝忘机因着薛洋的话而不悦,遂浅笑着说到:“含光君不必将薛公子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含光君想来也知薛公子自幼流落街头,说话难免沾染一些街头习惯。”
蓝忘机点了一下头:“嗯。”
“这凤鸣山的蝉虫鸟兽倒是比之许多山头安静,也使得凤鸣山令人醉心忘返。月光皎洁,山林静默,含光君,不若你我二人分开四处走走,各自欣赏一番此等美景?”
“你喜山水。”
对于蓝忘机总是把询问说成肯定,虞晚宥已经见怪不怪了:“说不上喜或不喜。只不过是人生也就短短几十个春秋,结丹的修士也不过再多活几十载罢了。”
“生而为人,一生当中总归会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放弃一些东西。偶有闲暇时光,能安静的欣赏大好河山,也是件令人心情愉悦之事。”
蓝忘机听了沉思了片刻:“何不同行。”
虞晚宥微微一愣,回过神后答到:“倒是在下先入为主了,早有听闻云深不知处乃是人间仙境,只当含光君对山水并无兴致,还请含光君见谅。。”
“无妨。”
“既然含光君也对此美景有兴致,那便同游好了。”
“嗯。”
见蓝忘机如此,虞晚宥觉得若不是自己已知他就是这般冷清的性子,都快以为他是被迫与自己同行了。
二人来到了山顶,虞晚宥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偶有夜行的飞鸟从树梢掠过,虞晚宥觉得要是时间能定格外这一刻,最好身边还没有这个碍眼的含光君,那该有多好。
他很清楚,等夜猎回到云深不知处,他就又要做回眉山虞氏的少宗主,与各家听学子弟周旋,与云梦江氏的‘表兄、表姐’周旋。
虞晚宥恨透了这种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日子,可过往十余年,他却几乎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羡慕同为宗门宗主的金子轩,羡慕他可以被教养不失世家公子的教养,但又没有失去少年该有的天真。
他也羡慕身为宗主嫡次子的蓝忘机,不用担负其宗门未来的重任,一切都有兄长在前面承担。
原本,他也可以像蓝忘机这般,不知柴米油盐是何价的宗主嫡次子。
只可惜,他不似蓝忘机这般好运,有一双还算靠谱的爹娘。
所以,他尚未出生,就被剥夺了自己自由自在,可以自主决定自己过什么样的人生的权力。
他也很羡慕薛洋,虽然无亲无故,却胜在自在,自己想做什么都可随心而为。
而他……勉强算得上双亲俱在,上有长姐、兄长,却还不如没有。
他比薛洋幸运的一点,可能就是他从小锦衣玉食,不用为吃喝担忧了。
除此之外,他这个眉山虞氏的少宗主,又与自幼流落街头的薛洋有何区别?
是,祖父和族老们,甚至虞氏的弟子们都疼他,可夹杂着别有用心和愧疚的疼爱,那还是疼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