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关注

里德尔心生不妙预感，他对自己的处境倒是并不担忧——事实上他来之前就预料到可能会碰到类似的局面，因此他不想把魂器和自己置于同一境地，但他却想不明白，哈利那边接踵而至的危险是从何而来？

　　麻瓜界那边有人觊觎老汤姆的财产？但哈利所处的位置是冈特老宅，那里的重重防护，不可能让麻瓜闯进去。

　　……但巫师又怎么会特意去袭击一个孩子？冈特家族那点破烂可吸引不到黑巫师，他们不会为蝇头小利而犯险。

　　——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里德尔心念电转，包厢里还有不少大人物佯作镇定不曾离开，似乎在期待傲罗们能够及时赶来支援，马尔福族长和阿布拉克萨斯也没有妄动，他略微迟疑后，还是将双面镜从怀里的口袋取了出来。

　　一个无声的静音咒暂时将周围其他人隔开。

　　里德尔打开翻盖，双面镜的链接立即沟通生效，入目是一片鲜红，还在不断的晃动。里德尔辨认出那是纳吉尼的嘴巴，蛇姑娘叼着打开的镜子，不断用牙齿敲击发出讯号。

　　【怎么回事？纳吉尼？】里德尔立刻发问，鉴于护符还未被激发，他觉得还有时间了解一下前因后果，毕竟结界内只能进不能出，他要么坐等纳吉尼带着哈利脱险，要么在护符破碎的时候，接住被一次性门钥匙传送过来的一人一蛇。

　　至于破除结界……那么多巫师都束手无策，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圣徒，里德尔非常理智地直接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方法。

　　……总而言之，他对哈利那边的局面，目前只能动嘴，其他全部无能为力。

　　【嘶，是黑巫师。】纳吉尼的声音略微有些口齿不清，镜子里的景象飞快的晃了晃，应该是躲过了一次袭击，片刻后，她继续道【我对他们有点印象，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我认识那个符号，他们是圣徒！】

　　纳吉尼曾经和圣徒有过一段经历，但那段时间的记忆消失的飞快。蛇姑娘最初来到里德尔身边的时候还喜欢叨叨自己的过去，但随着时间流逝，她已经许久不曾回忆了——因为那些记忆越发的遥远和模糊，渐至无法辨认。

　　圣徒？

　　里德尔为这个答案吃了一惊，他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否认掉。不可能是那件事，而除此之外，能够令圣徒如此行事的原因，他思来想去，最终落在了白巫师身上。

　　……邓布利多。

　　是邓布利多加入食死徒的传言造成的后果？里德尔有些莫名其妙，但目前唯有这个解释，能够和圣徒出人意料的行为沾上边。

　　邓布利多加入的学术组织不止一个，他是国际上有名的学者，以前从未听说格林德沃迁怒那些单纯的学术组织，而如果袭击哈利的巫师确实是圣徒而非其他人冒充，那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之间一定还有其他的关系，否则高高在上又远在德国的黑魔王可不会盯上一个刚刚成立连人手都不齐全的小组织！

　　里德尔的脸色有些阴沉，这种隐秘无人知晓是理所应当，但他还是油然升起一种类似于被愚弄的愤怒——阴暗的猜测从他心中蓦地出现，里德尔开始怀疑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作对是不是在演戏：

　　是欺世盗名，还是一唱一和？

　　……这太荒谬了！

　　包间中安静极了，显得诡异而沉闷，有的巫师已经开始坐不住，不断的扭动身体，窥视其他人的状况，寻求一点心理安慰；也有的神游一般在发呆，像是默默等候审判的犯人，一脸的如丧考妣。

　　阿布拉克萨斯看到里德尔在对双面镜说些什么，但他听不到。马尔福族长静默了一会儿，低声同儿子叙话：“……没想到德国的那位现在还如此猖狂，法国的魔法部太令人失望了，连一点预警都未发出。”

　　“是的，父亲，他们是挺没用的。”阿布拉克萨斯随口道，注意力还放在里德尔那边，他在想Lord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或者那个人在想如何解决眼前的危局？

　　“阿布。”马尔福族长稍稍加重了音量，看见儿子的视线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中年巫师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忧虑：“我希望你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马尔福家族的存亡，你知道，很多事，以后只能你自己做主，落子即要无悔，一切后果全都由你承担。”

　　“……我知道，父亲，请您放心。”阿布拉克萨斯默然片刻后道，里德尔是他花费心思最多的朋友，也是他心中唯一承认的朋友，但家族利益横亘在前，他却没办法肆意妄为，行事中总是带着几分算计，这已经是习惯使然。

　　阿布拉克萨斯忍不住把余光转向里德尔，他突然看到那个人身边凭空多出一个婴儿。马尔福不由睁大眼睛，虽是惊鸿一瞥，但他已经认出那个孩子正是哈利！

　　护符破碎了，在电光火石之间，纳吉尼缩小体型盘到了哈利的手腕上，下一秒，一人一蛇被门钥匙发出的光芒罩住，瞬间消失在原地。

　　里德尔已经做好接人的准备，在哈利和纳吉尼出现的一瞬间，他就一连串的无声魔法迅速套上，幸好他现在待的位置比较偏僻，没有人——里德尔想着，却对上了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

　　他眯了眯眼，猩红的光芒自瞳孔中闪过，还未等他做出应对，马尔福已经收回了视线，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

　　阿布拉克萨斯心脏急剧跳动，他不知道里德尔眼中的红芒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已经在那一刻疯狂预警，对上那双冷酷的双眼，马尔福只觉得手脚冰凉，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已经做出最佳选择。

　　……这种压迫力，是什么？阿布拉克萨斯惴惴之余，反而升起一种越发向往的崇拜之情，里德尔不经意间表现出的强大对斯莱特林们来说总是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少年谨慎地打量了四周一眼，很好，除了阿布拉克萨斯这个意外，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自从猜出哈利的遇袭缘由后，虽然没有得到确认，但里德尔已经决定，除非万无一失，否则绝对不在圣徒的包围中泄露哈利的行踪。

　　因为男孩是个威胁他的重要筹码，里德尔本能地不想将弱点暴露在外。

　　他小心地将一张坐垫变成一个巨大的双肩旅行包，然后将他们全部隐形，哈利和纳吉尼被塞了进去，借助蛇语的隐蔽性，里德尔叮嘱道【别出声，也别乱动。】

　　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可能会有的损害，里德尔给旅行包施展了静音咒，他不动声色的背上这个十几磅重的袋子（幸好纳吉尼缩小后重量也一并缩小），否则里德尔怀疑自己大概背不动，为了不让肩膀上的折痕露出端倪，里德尔又施展了漂浮咒，让自己看上去一如往常。

　　最后，想到上次导致哈利暴露的原因，少年在最外面补上一层反咒，确保咒立停不会对这个包裹产生任何作用。

　　准备工作做完不到十分钟，包厢的门便突然被人推开。十数名身着黑袍的巫师有序地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巫长相英俊，很多人立刻认出，他是格林德沃的心腹之一麦尔斯蒂特·冯·弗莱舍尔，他用法语客气又不容拒绝地道：“有劳诸位客人久候，格林德沃先生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下榻之处，请随我来。”

　　一个颤颤巍巍的法国本土老年巫师旋即站了起来，他尖锐地问道：“格林德沃想要做什么？非法□□吗？”

　　“不不，只是邀请诸位做客。当然，如果客人实在不配合的话，我们作为下属，也会体贴地给予一点方便。”麦尔斯蒂特笑眯眯的威胁，说完他一伸手，非常有礼貌地道：“其他话请延后再说，现在还请诸位动身。”

　　被十几根魔杖指着，包厢内的巫师互相看了一眼，只得慢吞吞地起身，尽量保持体面的缓步走出。

　　赛场内的尖叫已经停下，灰幕上的格林德沃像是正准备发表讲话，瑟瑟发抖的人群被集中在最中央，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

　　“英国的几位，请这边走。”又是那名男巫麦尔斯蒂特，在里德尔和马尔福家族靠近包厢门的时候他突然用英语开口，这种特殊待遇引来前后巫师的好奇观望，但圣徒们并不对此做出解释，他们威胁地摸了摸魔杖，就让稍稍停滞的人群恢复运转。

　　马尔福族长和阿布拉克萨斯不明所以，里德尔却因此得到一点信息，之前的猜测再次浮现心头，善于阴谋的斯莱特林继承人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圣徒的目标之一。

　　格林德沃到底想要做什么？

　　里德尔暗自思索，或者说，他对于对方有什么特别的吸引力？没有更多线索的盲目猜测令里德尔云深雾罩，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格林德沃出招。

　　半路上马尔福族长和阿布拉克萨斯二人又被引到另一边，里德尔看到阿布朝自己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他冷静地冲对方轻轻颔首，便跟着麦尔斯蒂特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小会客室——可能是魁地奇欧洲杯赛事筹办委员会的办公室。

　　“格林德沃先生还有一段时间才到，还请稍待。”麦尔斯蒂特挥挥手，侍者恭敬地端过一盘饮品，各种类型应有尽有：“想要喝些什么？我建议咖啡。”

　　麦尔斯蒂特坐在了另一边，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巫师，并未掩饰目光中的好奇。

　　里德尔没有听从麦尔斯蒂特的建议，他讨厌陌生人对他指手画脚。他随意取了一杯花茶，便将饮品放在一边的小几上，并未动用。

　　麦尔斯蒂特挑了挑眉，他抿着自己的那杯咖啡，随意道：“真可惜，我们的口味不一致。”这句话后男巫就闭上了嘴，连探寻的目光都收了回去。

　　约莫四十分钟后，会客厅的门再次被打开，麦尔斯蒂特立即迎了上去，恭敬地向来人问安。

　　那是个金发蓝眼的高大男巫，行走之间便有一股迫人气势森然传来，里德尔为那股不曾收敛的强大魔压而心脏收紧，他慢慢地站起身——因为坐着身高差会极其明显，他不喜欢被动和居于人下。

　　格林德沃在距离里德尔半米远的地方停下，黑巫师首领凌厉的眼神锋锐如刀，他不加掩饰地打量了里德尔片刻，这才意味不明地道：“你就是传说中，阿不思最宠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