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克制

回到房间的时候，纳吉尼气急败坏的嘶嘶声简直震耳欲聋，里德尔除了在蛇姑娘的獠牙快要“吻”上自己的脖子时稍稍拉了拉她，其他时候任由对方倾泻积攒了两周的不满。

　　半个小时后，激动的纳吉尼终于说累了，她瞪了里德尔一眼（应该），然后游下床径自去小窝那里喝水，不住拍打着地板的尾巴彰示着她仍然余怒未消。

　　【抱歉，这两周辛苦你了。】里德尔终于有机会插口，他温柔笑着，带着几分歉意【作为补偿，一顿你最爱吃的小羊排怎么样？】

　　纳吉尼把蛇头扭向了一边。

　　【……嗯，再加上老鼠大餐？我特许你可以暑假吃它们，只要你别在吃了老鼠后跑到我的床上对着我喷气。】里德尔加上砝码，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他特意露出了忍耐的表情，以说明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难得。

　　【……那他呢？我是说哈利。】纳吉尼终于闷闷地开口，她没有逼迫里德尔的意思，但蛇姑娘想知道少年的决定，她不希望在对哈利付出感情后，却又被里德尔强行斩断——那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她，哈利只是个重要的工具。

　　这段时间里德尔变化莫测的态度令纳吉尼捉摸不透，而这种人类的复杂性心理她不想多做分析，一条蛇的脑袋实在不大，装不下那么多的东西，她只想干脆一点，不要折磨她的耐心。

　　【我会给他应得的。】里德尔收敛了笑容，平静地道【只要他不背叛我。】

　　沃尔布加赶在晚上10点的时候，终于敲响了里德尔的房门。

　　小女巫兴奋又激动，在等待里德尔收拾场地的时候，她很有眼色的帮助纳吉尼转移小窝和哈利——她分明惧怕这条大蛇（纳吉尼特意恢复了原形），但那股对里德尔的憧憬与崇拜又让她能够四肢僵硬地配合纳吉尼。

　　也算是极其不容易了。

　　斯莱特林继承人这个身份刚刚“暴露”的时候，纳吉尼没少配合里德尔威慑其他人，这种事她做起来驾轻就熟。用尾巴拍了拍沃尔布加的脚示意她可以离开，纳吉尼专注于哈利身上，男婴这会儿清醒极了，正好奇的睁着翠绿色的眼睛盯着周围。

　　里德尔随手布下一连串魔咒，空间折叠、变形、静音、防护……数十秒后，原本十几平方的级长寝室拉伸成正常教室大小，墨绿色的大床被移动到墙边，纳吉尼和哈利也在那里，被防护咒形成的屏障牢牢护住。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沃尔布加。”里德尔好整以暇的站在最中间，一双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紫衫木魔杖在他的指尖轻动，像是演奏家手里的指挥棒。

　　沃尔布加止住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开始施展魔法，几个如缴械咒一般的常规法术后，她见连里德尔的袍角都无法擦到，便不甘示弱的开始使用从家族里学到的黑魔法。

　　红光交织，里德尔终于升起几分兴趣，沃尔布加的实力确实还不错，比起那些温室宝宝一样的普通学生，布莱克家族的传统教育起码令她多了几分狠辣，而且出手的时机也可以。

　　数分钟后，一直倾尽全力攻击的沃尔布加魔力耗尽，她用了许多消耗较大的强力魔法，但这仍无法伤害到里德尔一分一毫，这令沃尔布加心生沮丧。

　　察觉到小女巫已经后继无力，里德尔轻挥魔杖，沃尔布加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武器就被击落在地。

　　“到此为止。”斯莱特林级长终止了一面倒的战斗，沃尔布加的魔杖从地上浮起来飘回主人手中，“你的能力在这个年龄足以被人称赞，但比起一些七年级，还有些不够看。他们之所以没有出面，是顾忌你身后的家族。”

　　沃尔布加涨红了脸，惭愧地低下头。

　　“不过，”里德尔话音一转，他微笑着道：“家族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你不必为此感到羞愧，反而应该好好利用这一点，整合好我们的势力。”

　　——这便是同意小女巫破格加入沃尔普及斯骑士的意思。

　　沃尔布加闻言，立即惊喜地道：“谢谢您的点拨，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去吧，我想，这应该只是你的起点。”里德尔客气的道，这隐晦的“祝福”令沃尔布加越发认真坚定，她自信地道：“是的，Lord，食死徒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小巫女斗志昂扬地离开了，纳吉尼旁观这一切，无趣地总结道【又一个对汤姆疯狂崇拜迷恋的傻孩子。】

　　这两个月的暑假，里德尔早已经计划的完美周到。

　　因为没有去过小汉格顿，再加上带着脆弱的婴儿，里德尔无可奈何地采用了麻瓜们的出行方法，他们先是乘坐火车，随后里德尔又用魔法控制了一名麻瓜当司机，开着一辆汽车前往小汉格顿的郊外。

　　路越来越不好走，汽车被丢弃在路边，考虑到返程或许还需要它，里德尔命令麻瓜司机留在原地待命，并看守汽车。

　　偏僻的野外到处都是杂草，将近中午的时候，里德尔终于远远地看到一栋快被荨麻遮挡住的老宅。苔藓爬满墙壁，屋顶的瓦片七零八落，还有小窗户上积满的陈年污垢，这些景象让里德尔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虽然他知道冈特家族已经没落了，但破成这个样子，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里德尔找到了房门，那上面钉着一条死蛇。

　　纳吉尼从哈利的手腕上抬起头，有些愤慨地嘶嘶道【汤姆，你确定这里面的是你的亲人？我觉得他们对蛇一点都不尊重！】

　　里德尔心中警惕，他没有贸然入内，而是先退到冈特老宅附近三十英尺左右，寻了个安全的地方。【你和哈利待在这里，不要妄动，我去里面看看。】

　　【好吧，你小心一点。】纳吉尼变成一条大蛇，把哈利团在最中间，她保持着这个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严阵以待。

　　里德尔施下魔咒，纳吉尼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

　　冈特老宅的内里同样破旧，刚刚推门进入，一股呛人的霉味就扑面而来。里德尔给自己加了一个幻身咒，他小心移动脚步，然后把门重新关上。

　　几缕天光从房屋的破洞射入，这让屋子内的阴暗被驱散了一点点，但浓厚的腐朽味道依然充斥在每个角落，令人感到发自内心的阴冷。

　　破败的装潢与家具仍能窥到几分当初的风采，但现在它们只是老朽的尸体，零零散散地堆积在四周，像是枯骨地随意抛下的残骸。

　　里德尔几乎感受不到周围的魔力波动，这对一个历史悠久的巫师家族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没有魔法防护、没有魔法道具，普普通通的就像是麻瓜的住处——里德尔轻轻松松的便进入这栋房屋，一点阻碍都没有！

　　少年心中开始积攒怒火，他太失望了！

　　在学校里能听到的只有斯莱特林的伟大（哪怕是惧怕与不赞同），然而这个伟大的家族却已经在时光悠悠中，破败到这个地步——里德尔感到羞耻，他一向以自己的血统为傲，冈特家族的老宅已经被他视为囊中之物，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收到的只有一堆破烂。

　　里德尔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他循着唯一的魔力痕迹向老宅最里侧走去，在越过许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垃圾后，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宅子中唯一的活人。

　　莫芬·冈特。

　　这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大概几个月都没洗澡的坑脏巫师正醉醺醺地咒骂。他翻来覆去的骂自己的妹妹、那个哑炮梅洛普，然后是拐走了梅洛普的麻瓜汤姆·里德尔，最后是马沃罗·冈特。

　　里德尔恍惚着倾听，他最不期望的噩梦发生了，这个事实令他心绪震荡。很快，少年人控制不住地打晕了莫芬·冈特，他毫无怜惜地翻找男巫的大脑，把那些久远地记忆从莫芬的脑袋里拽了出来。

　　里德尔看到了那个浮夸傲慢的纨绔子弟，还有痴迷他地梅洛普。

　　他一直觉得生下他就毫无留恋离开的母亲是个麻瓜，里德尔给她找了个借口，他想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天赋太强大了，所以给梅洛普的负担过重，导致她不得不死去——然而她不是。

　　而里德尔给予厚望的父亲反而是个除了英俊有钱就没任何优点的麻瓜——而这个麻瓜还抛弃了已经怀孕的梅洛普！

　　事情的真相总是令人失望，他生来就得不到一点眷顾，只能靠自己去抢夺。

　　里德尔冷笑一声，他厌憎地看着晕倒在地的莫芬·冈特，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他抽出魔杖，强烈的恨意令他想要立刻杀了莫芬·冈特和那个老汤姆·里德尔，但剧烈波动的情绪已经引发灵魂分裂的后遗症，里德尔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杀意。

　　除非他想再次分裂一片灵魂，否则的话，就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手。

　　——就让你们再多活几日。

　　里德尔喝下一瓶灵魂稳定剂，在那次倒置反应（他命名）出现后，他便决定随身携带这种药剂，以应对突发状况。

　　清凉的感觉如水一般，渐渐削弱自灵魂深处燃起的火。里德尔看向莫芬·冈特，他没有动用魔杖，而是直接用无声无杖魔法修改了对方的记忆。

　　做完这一切，里德尔才幽魂一般轻飘飘地离开冈特老宅。

　　他来到哈利和纳吉尼藏身的地点，没有再靠近，只凭借自身的意志抵挡残留的剧痛和忍不住想要抱住男孩的冲动——他必须要征服那个明显的弱点，哪怕要花费数十年甚至更长远的时间去忍耐痛苦、去克制自我。

　　但绝不能放任这份软弱。

　　纳吉尼迟疑地嗅了嗅，她好像感受到里德尔的存在，却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谁也看不见谁。

　　这是里德尔在脆弱时给自己划下的安全距离，不逾越，便不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