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意

里德尔这个晚上休息的不太好，那两本买回来的书已经被他大概翻阅过一遍，秉持着为魂器也为自己性命负责的态度，他没有在哈利周围设置静音咒——这让他被惊醒了多次，因为婴儿制造的各种“事故”。

　　镜中少年的眼下有一片明显的青色，里德尔捏捏额角，舒缓自己紧绷的精神，他最后看了眼哈利，对纳吉尼轻声嘱咐道【我需要去赚钱，好姑娘，这一天还是需要你照顾他。不过，我会在中午赶回来的，处理你无法处理的事。】

　　【汤姆，你放心吧。】蛇女孩这次没有再挑刺，她温柔的应下，在哈利旁边盘起身子，认真专注，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

　　里德尔对纳吉尼十分放心，他走出房间，忽然一片阴影扑下。

　　少年微微闪开，抬眼看去，那是一只极为神气的雕鸮，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徽章，在被躲开后，它扬了扬脑袋，没有再试图落在里德尔的肩上，而是落在一侧的窗台上，随后高傲的冲里德尔抬起绑着一个细长盒子的腿。

　　这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信使，里德尔见过几次。少年审视地盯了雕鸮数秒，这才把盒子取了下来。盒子上有专门的魔法封印，这是沃尔普及斯骑士里少数人才能掌握的秘法，钥匙更是只有里德尔掌握。

　　加密封印在巫师界很常见，但因为手法不同，形成的咒文便不同，是一种非常好用、灵活的保密方式。

　　雕鸮飞走了，并没有等里德尔回信的意思。少年解开封印扫了一眼，细长的盒子里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全都用缩小咒叠的整整齐齐。

　　……不需要额外的言语，里德尔已经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毋庸置疑，阿布拉克萨斯如他往常表现的一样贴心，总是在里德尔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奉上不能算绝顶珍贵但一定恰到好处的礼物。

　　里德尔神色莫名，虽然知道马尔福长袖善舞的本质，但总归感到几分心意，因此他不得不承情，把这又一次的帮助记下。

　　接下来数日乏善可陈，一连过去一周时间，里德尔都重复在仿佛轮回一般的忙碌日常中。

　　拜阿布拉克萨斯支援的那批物资所赐，里德尔需要购置的紧凑品总算减少许多，再加上他早有预谋的兼职扩展计划，慢慢打开局面的少年人已经有了堪称惊喜的进步——他的收入翻了三番，而等到魔法学校重新开学，他也能凭借课外劳动，将收入稳定维持在每日1金加隆以上。

　　为此，里德尔投入3枚金加隆，买了一只雪枭用来充当送货工具。

　　他现在有两个未来发展计划，一个是赚取纯血巫师的钱，比如生意源源不断的美容美发魔药市场，他听过早些年毕业的弗利蒙·波特，对方发明的速顺滑发剂一直是市场上的紧俏产品；另一个则是进军麻瓜产业，那些麻瓜比巫师好糊弄，虽然要通过古灵阁进行转换，但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赚钱方法。

　　在抚养哈利之前，里德尔从未这么绞尽脑汁的考虑过怎么赚钱，但现在，他不得不早做打算，以给自己的魂器提供一个优渥的成长环境——他不能容忍在有他照看的情况下，哈利仍然要忍饥挨饿，过着低端、庸俗的生活！

　　那简直就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耻辱！

　　里德尔从分院帽那里听到自己的血脉来历后，一直以斯莱特林为荣，即使他还未和自己素不相识的父亲见面，但在里德尔的想象中，那一定会是能够满足他憧憬的场景。（虽然这个时候的里德尔已经隐隐有了不妙预感，因为“里德尔”并不是一个出名的纯血巫师姓氏——甚至从未听闻，但他拒绝深思。）

　　“吉格斯先生，早安。”里德尔彬彬有礼的打招呼，他眼尖地看到对方身前的报纸上露出足有半张报纸那么大的照片——是邓布利多。

　　“早上好，里德尔小先生。”吉格斯懒洋洋的道，因为里德尔的坚持，他没有叫对方的教名，这一点令里德尔十分高兴，总算不是所有人都是邓布利多那么讨厌，明知道他不喜欢那个普通的名字，还非要那么称呼。

　　“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有什么特别的报道吗？”里德尔没有立刻去工作，这反常的一幕让吉格斯的注意力从报纸上移开，矮胖巫师叹了口气：“是的，因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周前的那次事故，迪佩特校长已经引咎辞职，真是遗憾，我也是迪佩特校长看着长大的。”

　　“学校的事故，到现在还没有查明吗？”里德尔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没有，魔法部那帮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芨芨草吧，一周的时间都没有查明原因。”吉格斯愤愤不平，但很快他又换上了高兴的神色：“不过有传言说，邓布利多将会接任霍格沃兹下一任校长，我觉得这大概是这份新闻中唯一的好消息。”

　　“……”里德尔的表情有一瞬扭曲，没想到一番操作，最后却为邓布利多提供了上升的台阶，这让少年极其不满。但他很快掩饰下去，干巴巴地赞同道：“是的，这是个好消息。”

　　里德尔上午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枯燥的工作再次将时间消磨到中午，里德尔从自己的操作台后起身，将所有工具收拾整齐，正待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上午还念叨过的人出现在斯拉格&吉格斯药房门口。

　　“午安，吉格斯先生。”邓布利多笑眯眯的道，和药房老板打过招呼后，便歉意地道：“我有些事需要告知汤姆，所以不能多待。”他扭头看向里德尔，不容拒绝的道：“不介意借用一些时间吧？不会太久。”

　　“当然不，邓布利多教授。”里德尔微笑着道，经过掩饰后的冰冷眼神不留痕迹的在白巫师身上扫过，他揣测着对方的来意，并暗下决定：如果邓布利多再提那个去圣芒戈检查的话题，他一定会把对方口袋里的所有糖果全部变成臭虫，并且一个烈火熊熊烧掉那把特别得到主人钟爱的长胡子！

　　吉格斯摊了摊手，爽快的道：“那你们忙吧，我们下次再聊。”

　　和邓布利多并肩走在对角巷上，里德尔恍然发现，当初那个指引他进入巫师界的高大男巫已经苍老了许多，并且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他对邓布利多的观感十分复杂，既感激对方当初的接引，又厌恶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而邓布利多是个特别不容易讨好（或者说欺瞒）的人，里德尔在学校期间努力过很多次，但从没有得到对方的青睐，反而越发被警惕了——这让无往不胜的里德尔品尝到挫败的味道。

　　这和当初的忏悔一样，令里德尔记忆犹深，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的耿耿于怀。

　　暗地里的针锋相对逐渐增多，里德尔好笑的发现，自己当初的手段实在是简单并且拙劣，那当然瞒不过拥有一双敏锐双眼的邓布利多，反而让自己在对方越发紧逼的视线下无所遁形，显露出阴暗的一面。

　　“……你长大了，汤姆。”邓布利多忽然道，他欣慰的发现，在有了哈利之后，里德尔的尖锐棱角在短短数日内便被磨平了许多，如果是在过去，他们绝不可能这般平和的在街头散步。

　　“是吗？只是想通了一些事，觉得不值得罢了。”里德尔仍旧挂着微笑，他确实成长了，但并没有如邓布利多所想的那样往好的地方发展，而是隐藏的更深了——他还要为了自己、为了魂器努力，黑魔法是达成目标的最便捷的手段。

　　里德尔暗自撇嘴，他详细了解过追随邓布利多的凤凰社成员，除了寥寥几个纯血家族外，剩下的都是些快要养不起自己的穷鬼，反而是邓布利多的死对头——那位德国的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他麾下的圣徒一个比一个有钱。

　　当一个一贫如洗、努力维护其他人利益的白巫师，还是当一个快意恩仇、只在乎自己利益的黑巫师，这对里德尔来说还需要选择吗？

　　真不知道邓布利多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有了“小爱”，就会有“大爱”？里德尔暗暗吐槽，有了哈利要养活，他只会变本加厉、不择手段的去寻求更好的生活。

　　这平和的路程只有一小段，眼看破釜酒吧已然在望，里德尔不在等待，主动询问道：“您要和我说些什么？我中午只有一点时间照顾哈利，希望您长话短说。”

　　“……好吧，汤姆。”邓布利多停下脚步，深深的望着里德尔，“麻瓜界的战争一向有巫师界在后面推波助澜，这些年战争不断升级，已经严重危害到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里德尔不明所以。

　　“……昨天伦敦再次遭到空袭轰炸，很不幸，你出生的那家伍尔氏孤儿院已经被夷为废墟。”邓布利多沉声道。

　　里德尔眼眸一缩，他不能控制的恍惚起来：那个他幼时的噩梦……与家，已经不在了吗？

　　邓布利多没有意外里德尔的沉默，他叹了口气道：“最近不要离开巫师界，你还有小哈利需要抚养。”白巫师顿了顿，觉得里德尔大概需要静一静，便善解人意地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他冲里德尔点点头，施展幻影移形离开了。

　　良久，被留在原地的少年抿紧唇，他飞快的冲向破釜酒吧，一直到自己的房间才停下。纳吉尼被惊动游了过来，里德尔摸了摸蛇姑娘的脑袋，他语气复杂，幽幽地道：“纳吉尼，我们没有家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把那个地方称为家。”

　　【汤姆？】

　　里德尔坐在哈利旁边，他摸了摸男婴额上的伤疤，熟悉的灵魂波动令他感到温暖，少年人呼出一口气，安慰正担忧看向他的纳吉尼。

　　【没什么，好在，我还有你们。】里德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发誓，他先说了蛇语，然后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我会给你们建造一个家，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