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人选

待二人走后，秀菱重新捧了盏清茶，不屑道：“大选还未开始，她就急着往宫里张罗自己的人了。”

云灿吹一吹茶水，道：“年老色衰，是女人都会怕，怎能不为自己安排后着。”搁下茶盏，伸手抚一抚眼角，“连我每日晨起也会发觉自己今晨容颜老于昨日，在宫里，色衰便是爱弛。更何况她已经不能生了，自然要未雨绸缪起来。在这宫里，防人不够，还得有自己的人，尽管这自己人未必可信，甚至会有倒戈相向的一天。可是多一双眼睛看着多一张嘴帮衬着总是好的。”

秀菱讨好道：“谁说娘娘老了，奴婢可看不出一丝细纹来。只是那个许怡人像是看着有心思极机灵的，否则胡德仪也不必走这一遭一定要许她入宫。”她又道，“今日那个许怡人的事，娘娘原可不必答应她，或者推说皇上定夺就是。”

云灿的脚尖点着地下一盆盛开的珠红杜鹃，细密的花瓣映着她绯红的金丝蝴蝶云鞋，一色的春意秾艳。道：“如今是什么时候，后宫由我掌管宫务，她不到我这儿来拜一拜山头，难道要直接到皇上跟前儿进献美人么？倒累得许怡人受人瞩目，得宠了也未必长久。”

这几日细雨霏霏，空气里弥漫着带着花香青草气味的潮湿气息，大捧大捧的桃花沾雨欲湿，渐渐盛放到极致，透出欲仙欲死的缱绻奇香。

翠竹窗栊下，霞影纱影影绰绰映着窗外，雨线漫漫，打在檐头铁马上，打在中庭芭蕉上，桃枝上犹开着粉色的花，声音清越。

夜色更浓，秀莲上前又点上几盏灯，将灯芯挑一挑，爆出一朵小小的灯花。却听一把声音道：“灯花爆了，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云灿转首见是玄凌，笑容愈恬美，“皇上即将再得新宠，又是要做家翁的人了，如何不是喜事？”

玄凌“嗤”地一笑，“此次选秀重在为予漓、予涣选妃，宫嫔之事本是充数而已。若说起来，朕若成了家翁，你也要做人家姑，以后日日被人这样称呼，你怕不怕被唤老了？”

云灿笑着啐他，玄凌在贵妃榻上坐下，“说起做家翁的事，有件事朕要听听你的意思。”

云灿随手捡过一枚橘子剥着，“臣妾能拿什么主意，听着便是了。”

玄凌摘下她挽发的玉牙梳，徐徐划过云灿如缎的乌发，像要梳理什么心事一般。“朕打算给予漓和朱家八小姐赐婚。”

云灿一怔，回头看玄凌，“臣妾知道那个秀女，是太学礼官朱衡铭的幼女，家中排序第八，人是极端正秀气的。”云灿看他一眼，“皇上也觉着她好？”

玄凌“哦”了一声，淡淡道：“朕何曾见过。不过今日堂哥说起一嘴罢了。”

堂哥？云灿递了一瓣橘子给他，轻声细语，“皇上最心疼齐王。朱小姐出身后族，身份尊贵，匹配给皇长子倒也堪宜。臣妾听闻朱小姐性情十分和顺，一定会与齐王相敬如宾的。”

朱家？真没想到会是朱家。

玄凌身上终究流着朱家的血，太后逝世，朱宜修已死，玄凌原本忌惮外戚的心，变成了顾念外祖家，舍了一个齐王妃之位到也正常。

玄凌按一按她的手，“予涣也是朕的儿子，不会厚此薄彼的。丞相钟修梓的孙女钟氏贤良淑德，闺中素有贤明，同予涣也很是相配。”

云灿盈盈含笑道：“皇上慧眼，自然不会挑错。”

选秀结束后，玄凌下旨太学礼官朱衡铭之女朱茜葳为齐王正妃，丞相钟修梓之孙女钟秀心为晋王正妃。

赐婚的圣旨出来后，沉寂已久的悫懋夫人得知齐王妃的人选花落朱家，暗自高兴不已，毕竟朱家是皇上的母族啊。那不就是说明皇上看重齐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