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安陵容曾前来长春宫叩求云灿,云灿以一句“后宫不得干政”给打发了。
她利用过安陵容,也保护过安陵容,至少不曾亏待过她。奈何人心的欲壑难填,五个皇子之中唯有四皇子予湘因为体弱无缘大统,安陵容想要为予鸿争上一争很正常,那么过程中被人狠狠打落也很正常,不是吗?
安比槐被判秋后处斩,安陵容还是她的文贵嫔,可是还是为此大病了一场。又几日,听闻安陵容吃伤了东西,嗓子已然倒了。
玄凌颇为惋惜,“真是可惜,只怕再不能唱了。”
云灿微微诧异,心下旋即安然,以甄嬛的性子,必定不会再给安陵容翻身的机会。然而口中笑道:“或许是伤风得厉害了,叫太医好好看着,总能有转机罢。否则真当可惜了。”
如此还不算,一向康健的予鸿也因为夜里贪凉染上了风寒。
安陵容已经没有父兄撑腰,如果再没了予鸿,就真的成了无根的浮萍了。
云灿可没出手,这宫里女人多,阴鸷事儿也多,素日里看不惯安陵容的大有人在,想要踩上一脚的也大有人在。
云灿不过是撤回了保护他们母子二人的人手,对于其他人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安陵容不是自以为翅膀硬了么,那就不要浪费云灿自己的人手了。
瞧着云灿也不过公事公办地安排了太医诊治,其余人也都明白了,文贵嫔这是巴不上贵妃的大腿了。
之后又有钦天监副司仪季惟生禀告皇上:“前朱雀七星’中井木犴与鬼金羊二星隐隐发乌,此二星本为凶星,主惊吓,故多凶,一切所求皆不利。”
而朱雀七宿主南方,正对上林苑南角,宫宇不少,可所有后妃中双亲名中带木,近日又受了灾厄的就是安陵容一人。
于是玄凌下旨以“星宿不利,恐生不祥之虞”为由,将安陵容禁足在长杨宫。
云灿端着一碗七翠羹正用着,却见秀荷疾步进来,悄声道:“娘娘!景春殿走水了。”
云灿点一点头,“知道了。”说罢起身扶着秀荷的手行至仪门外,远远见朝南方向滚起一缕黑烟,火势虽不大,却也看着惊心。耳听得外头人声喧哗,奔逐不息,想必皆奔去景春殿救火去了。
云灿稳稳站着,声音在和煦的风里显得轻描淡写,“怎么起火的?”
秀荷敛眉道:“小厨房用火不当心——除了景春殿的人自己不当心,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云灿颔首,“说得好,自然没有旁的原因。”
回了内殿,秀莲端上茶,透明琉璃戗金盖碗里茶色如滟滟一酡胭脂,茶香袅袅,正是新贡的锡兰醉脂。那鲜艳的颜色似一颗艳毒的心,隐下无数心事。云灿轻轻道:“这回可真是坐实了安陵容是个不祥之人了,甄嬛好手段。”
秀莲轻手轻脚地取了百合香,仔细焚上,幽幽不绝如缕的薄烟含着恬静的香气四散开来,犹如一张无形的密迷织成的网将人笼罩其中。
云灿回首,轻轻叹息,“这百合香还是安氏献上的……罢了,咱们也不能让甄氏姐妹这般得意忘形。”
“是。”
予鸿的病情时好时坏,玄凌又一心念着甄玉娆腹中的胎儿,对予鸿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原本只是小病,伺候的人不尽心,一直拖到了来年开春才好全。安陵容和予鸿就这样逐渐成了宫里头的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