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

这一日晨起，甄玉娆抱了灵犀逗弄，“咯咯”直笑。

甄嬛不由笑道：“等过两年你也该嫁出去为人妻为人母了，有得孩子在你面前撒娇呢。”

甄玉娆一听红了脸道：“大姐姐都是娘娘了，说话还这样不检点，真是招人嫌。”

甄嬛道：“你这脾气性子要做了人家母亲，真真不敢想是什么情形呢。也不知哪一家的公子有这样好福气，能娶到我们三小姐。”

其实自甄嬛再度显赫之后，无数达官显贵听闻淑妃还有位未出阁的妹妹之后，去往江州甄远道处提亲的几乎要踏破了门槛，其中也不乏青年才俊。

只是，眼下皇上明显对玉娆上了心，如果真的铁了心要纳玉娆为妃，任凭甄玉娆嫁去谁家，也翻不出皇上的手掌心去。

正说笑间，玄凌信步走了进来，笑吟吟道：“你们两姐妹说什么体己话呢？这样热闹。”

因是刚下朝，想是换过了衣服才过来，玄凌只穿了件家常的墨紫团福单衫。过了端午天气渐渐有些炎热，虽然玄凌素来不太畏热，却也打了把折扇，扇上疏疏画几枝墨竹，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气度闲雅。

甄嬛忙起身迎道：“皇上万安。”

甄玉娆也屈膝下去，“皇上万安。”说着起来后退了一步。

玄凌含笑道：“这几日热起来了，还住得惯么？有什么不自在的可要告诉你姐姐，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甄玉娆用手勾着衣襟上的丝带，一双水灵妙目灵动似流波荡漾，忽然向着玄凌启齿一笑，粲然道：“多谢皇上关怀。这宫里繁华巍峨、美人又多，赏心悦目是极好的。只可惜比不得在家里让玉娆胡闹惯了，处处得守着规矩尊卑。比方说，姐姐本是姐姐，可是也得顾着是淑妃，灵犀是至亲，也是帝姬。再比方说，在寻常人家里，臣女该叫您一句姐夫，可是在宫里，玉娆时时刻刻记在心头的是您是尊贵无比的皇上。所以玉娆时刻谨慎，不敢把皇宫当家里。”

一席话其实是极无礼的，只是甄玉娆口角又伶俐，嘀里嗒啦一串话说得极娇俏，似黄莺在枝头脆鸣。

玄凌丝毫不以为忤，一径只是和悦地笑：“你姐姐在口舌上也算是伶俐的，可是碰上你，恐怕也是要甘拜下风了。明明是说宫里不如家里自在，偏偏朕就生气不起来。”

甄嬛心中暗想，若换了是个粗陋妇人在这里说这篇话，玄凌还能这般随和亲切么？于是面上只蕴了恬美的笑意，道：“臣妾最怕的就是玉娆这张嘴。不知以后要是怎样一位妹夫才能管住了玉娆这张利嘴，臣妾才能念句阿弥陀佛称愿了。”

玄凌目光自甄玉娆脸上悄然扫过，笑道：“小姨年纪还小可再留两年，慢慢选了好的再说。”

甄嬛待要再说，玄凌已经道，“小姨不是嫌宫里头拘束么，朕想起来今日老九进宫来了，正和朕说起天气好要去明苑比箭，淑妃可有兴致陪着朕去观赛，小姨也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