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产

莞妃被群猫所惊早产！

云灿身为贵妃，得知消息后马上赶去了棠梨宫，到来时甄嬛已辗转在内殿的床榻上。玄凌今夜宿在悫懋夫人宫中，所以同悫懋夫人一同前来。

六月中旬的天气，玄凌的额头全是晶亮如黄豆的汗珠，他顾不及去擦一擦，焦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灿用绢子为他温柔擦拭似刀裁的鬓边微露的汗水，温婉道：“臣妾刚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伺候莞妃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皇上可以问问。”

待底下人七嘴八舌地说完，云灿覷着玄凌的面色，问道：“糊涂！莞妃大着肚子怎么好随意走动！徐婉仪又是哪里不适了？怎么不请太医，请莞妃去玉照宫做什么？”

悫懋夫人撇撇嘴：“徐婉仪身子不适？这宫里是短了她吃，还是短了她喝了？别是因为今夜皇上歇在我这里，心气不顺吧？”

皇长子予漓如今不是养在皇后膝下，没了皇后养子的那份尊贵。玄凌虽然觉得予漓不堪大用，但如今他膝下不止一个孩子，对待予漓也就没有这么苛刻。再加上予漓大了，为了皇子，玄凌也愿意给悫懋夫人一些体面。

玄凌皱眉道：“徐婉仪经常身子不适么？”

云灿低眉顺目道：“都是女儿家的心思罢了。”

悫懋夫人“嗐”了一声，拿绢子擦汗，道：“也不知莞妃是不是和本宫犯冲？如今这情景到教人想起当年莞妃弹的那曲"湘妃怨"了。”

当年甄嬛一连八日被召幸，到了第九日玄凌去了悫懋夫人宫中，结果半夜里又被甄嬛以一曲湘妃怨给截了去。悫懋夫人旧事重提，意在暗指甄嬛以皇嗣争宠。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语听得玄凌烦不胜烦，正欲出口呵斥，忽然温实初从内殿匆忙跑出来，带出内殿里催产香料的气味。

温实初嘴唇微微张合：“启禀皇上，莞妃娘娘说若然有什么不测，请皇上不要顾念多年情分，断断不要犹豫，必得舍母保子。”温实初顿一顿，咬唇道：“娘娘还说，若娘娘当真无福养育子女，但请贵妃娘娘收养这苦命孩儿，莫在襁褓之中就失了慈母关爱。”

玄凌又是惶急又是气恼，脸色铁青叱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没轻重的话，不怕不吉利么？！”他牢牢地盯住温实初，“朕命令你，务必要保莞妃母子平安无恙，否则要太医院一同陪葬。”

温实初脸上的汗珠一层层地沁出来，他不时抬袖去擦，却总也擦不净的样子：“是！”

内殿里除了甄嬛时不时的痛呼声，就是温实初焦急不堪的声音：“杵在这里做什么，娘娘胎动已经发作得这样厉害，还不上催产药来！”

玄凌焦急地等待着，几次想要冲进殿里，周遭宫人们的惊呼不亚于云灿内心的惊诧，她柔声劝道：“产房血腥，皇上乃万金之躯岂能进去！”

玄凌的眼中突然弥漫起几丝秋水般忧伤，喃喃道：“朕记得，仿佛也是这么一个夜晚，宛宛离朕而去……”随即他吩咐小厦子，“既然徐婉仪身子一直不见好，那就命她在玉照宫静养吧，叫敬事房撤了她的绿头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内殿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仿佛宇宙洪荒之际忽然看见旭日初升一般，瞬间照亮了无望的等待。

流朱第一个抱了孩子出来，她喜极而泣，“恭喜皇上，莞妃娘娘产下帝姬。”

帝姬？云灿心口一松，只道：“好！好！好！”

玄凌又问，“莞妃还好么？”

流朱勉强一笑，“娘娘累极了，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玄凌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抱过孩子看了又看，道：“好。朕去看莞妃。”

云灿忙道：“莞妃甫生产完，累得很呢。不如让莞妃歇息片刻。闹了半夜，皇上也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玄凌打了个呵欠，实在精神难支，只好道：“如此也好。”

正待离去，忽见产婆丢了魂一般跑出来，两手沾满了鲜血，指尖犹自滴落鲜红血珠，惊惶道：“莞妃娘娘出大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