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湛

玄凌是与皇后一同离去的，看过了孩子，玄凌便道要陪皇后去整理纯元皇后的遗物。

云灿自晓得其中的利害，凡是关于纯元皇后的事，都不是小事，少不得笑吟吟目送了帝后出去，方才慢慢冷下脸来。

秀芙小心翼翼觑着云灿的脸色，道：“娘娘千万别动气，气伤了身子多不值。”

云灿紧紧抿着嘴唇，良久才冷然一笑，声音清冷如冰裂，“好厉害的皇后！不过略提了一句纯元皇后，就引得皇上怜惜！真真是我技不如人，活该吃亏！”

晴方姑姑掰着指头道：“皇后的位子多年来屡屡名存实亡，前有华妃，后有娘娘，都曾掌过协理六宫之权。且皇后并不承欢于太后膝下，也不得皇上的宠幸，不过是面子风光罢了，若真论起宠爱来尚不如悫贵嫔。皇后能够至今屹立不倒，还能多得皇上几分顾念，皆因为她是先皇后亲妹的缘故。娘娘可听清楚了皇后方才那些话？”

云灿失笑，“一个纯元皇后，够朱宜修坐稳一辈子的皇后宝座了。她才是朱宜修最大的胜算呵。”念及此，云灿不觉恨恶切齿，帝王给的恩宠既隆且重，饶是云灿也不免沉溺其中。在她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也曾悄悄试探过自己在玄凌心中的位置，可笑她一个大活人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一个死人。

晴方姑姑徐徐道：“既然知己知彼，咱们就有出头制胜的日子。莞嫔凭着那样的容貌，未来的成就自然不会低了，不过莞嫔年轻，眼下到不足为虑。娘娘有着二位殿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云灿唇角牵起漠然的笑意：“你放心，皇后打着什么主意我心里头有数。她想坐山观虎斗，却不想我也打着这个主意呢。”

三皇子的名字不日便定了下来，大周历来以水为尊，又常道“民心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因而三皇子的名字循例从水部，名为“予湛”。

彼时云灿已经能起身，披着一件浅妃红的长衫立在摇篮边望着儿子微笑，拿了一个小波浪鼓逗他玩耍。予湛倒很想用手去抓，模样十分活泼可爱。

云灿爱怜笑道：“咱们这位皇子，只怕是顽皮的。”

“朕倒觉得皇子要活泼开朗些好，想起予漓总是老气横秋、死气沉沉的，见了朕就像老鼠见猫一般。”

云灿回眸佯装嗔道：“皇上自己要做严父罢了，不怪孩子害怕。” 随手拈起了针线缝百衲衣。

缝百衲衣的碎布皆是母亲李氏派人去民间贫苦人家一家一家讨来的，晴方姑姑又领着四婢三蒸三曝而成，绝不假手旁人。民间传闻穿百衲衣的婴儿可平安长大，百毒不侵，也是讨个好养活的意思。

云灿似是无意说道：“说起来皇长子也大了，悫贵嫔还是生下皇长子时封的，皇长子面上也不好看。”

悫贵嫔初生皇长子时也是有宠的，只因皇长子稍稍年长却不见伶俐。玄凌二十岁上才得了这第一个儿子，未免寄予厚望管教的严厉些。悫贵嫔心疼不过与玄凌起了争执，从此才失了宠，变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玄凌沉吟道：“予漓虽然平庸，但到底是朕之长子，生母位分太低了确实不好看。”

云灿莞尔而笑，“宫中还有淑和、温仪二位帝姬的生母也是久未晋封，臣妾就向皇上讨个恩典可好？”

玄凌笑道：“朕有你这等贤德之妃，有何不好？就让她们也跟着沾一沾喜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