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

自从六百多年前，柏麟帝君散尽功德，罗喉计都彻底消失，妖魔两界蛰伏，而战神与羲玄帝君崛起，天下苍生至今相安无事。

可越是太平盛世，越难有新人出头。众仙门安逸日久，大多没什么抱负，最多也就希望能干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做一个大家眼里都觉得好的大善人罢了。

至于褚清玄，出身名门，自身条件样样不差，但也不能免俗，想法大体离不了这样的年代特色。

所以，太平盛世里出现一把棘手的妖剑，对于各派仙门来说，这样别致的挑战，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来试一试。

试过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生死一线。他们中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刹那的惊险，便成了一道随风而逝的游魂。

褚清玄不同于那些亡者的地方，便是她有更好的功法，有更好的利器。总而言之，她有足够强的背景。

她是当今少阳派掌门的掌上明珠，她的太太太姑奶奶就是战神褚璇玑，她的太太太姑祖父是羲玄帝君。

所以她很爽快地回答慕白的问题，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将剑里面那个的疯女人封印了罢。”

封印？慕白听到这个词时，心里咯噔一下。听说在几千年前，这个女妖就已经被封印过了。再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恐怕会彻底惹怒她，一旦她失控，会发生什么就难以预料。

慕白：“你，封印了她，那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褚清玄：“这个我还没想好，我看她性子烈得很，先封着她呗，哪天我高兴，想起来了，就解开来看看。”

慕白：“…你也知道她个性刚烈，你这样做怕是会逼她走极端。”

褚清玄来了兴致：“哦？那我就拭目以待，看她能掀出什么浪来。”

慕白：“其实，她挺可怜的。”

褚清玄乐不可支地笑了：“哈哈，我说要不是你跟这妖怪很熟，要不就是你修有情决修得感情过于泛滥了，见谁都觉得可怜。”

慕白：“你，可否放过她？”

褚清玄先是愕然，转而调侃：“啊？这个…你跟她是什么秘密关系？”

慕白十分尴尬：“你别乱说啊，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听说过她，觉得她可怜罢了。”

褚清玄把剑往泥土里一插，一屁股坐在火堆旁，似笑非笑道：“那你说说，她怎么可怜了？”

慕白哑了片刻，因为他并不知道其中曲折，虽然阿窈肯定不会骗他，但难保自己没有听差记错。

慕白：“听说，她已经被封印了几千年，如今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阴差阳错被这把剑困住，实在是造化捉弄，令她戾气颇重，你若是把她放了，或者杀了，都算功德。”

褚清玄：“那她之前为何被封印？”

慕白：“这…我也不知。”

褚清玄：“若是她作了恶，便活该被镇压，如今她又造了孽，够她死几百回了。你不知道她如今杀了很多人？”

慕白：“我知道。”

褚清玄眉头一皱：“知道你还替她求情？！你看着也不像是个是非不分，偏私害公的人啊！”

慕白：“我…并非要偏袒她，只是如今局面继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她其实也算不得活人了，自然有阴府审她，世人又何德何能自当判官？再让她困在这里，她不得超生，受害者也得不到慰籍，实在有害无益。况且，人人都想降伏妖剑，把她当猎物，也并不是什么磊落之举。”

褚清玄：“呵，我听出来了，你…你说我何德何能，多管闲事？！”

慕白：“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

褚清玄脸色一变，腾腾的怒意升起，让她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你我都是修有情决的人，却不知道阁下断是非恩怨还有这么一套呢，她本来就是妖，你说她可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必有可恨之处？”

慕白：“我并不是要为她开脱，我只是…希望你，或者其他人，能客观点看清楚前因后果，不要把她往罪大恶极上逼。她杀人，也不见得出自她本意，这把剑无端把她卷进来，本就邪性十足，也许是剑在操控她。”

褚清玄：“我倒是从未听说剑能操控魂魄的，一把剑要杀人，还要有人帮它架到人脖子上不成？”

慕白：“未尝不会，你可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褚清玄：“不知。”

慕白：“那你可能查到它的来历？”

这世间之事，如果少阳派都查不到，想必也没人能查到了。

褚清玄：“当然。”

慕白：“我，可否跟你一起查？”

褚清玄：“怎么，我之前殷殷邀请你也没答应，如今却要不请自来了？”

慕白虽然不觉理亏，但也知道跟这女子计较不得：“是我措辞不当，惹恼了姑娘，抱歉，在下并无冒犯姑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