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话一刻

秋暮之下，城里成片成片的灯火亮了起来，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各种果香菜香酒味混杂在人声里，让人五官都沉浸在最饱满的氛围里，那感觉真是好得很。

“涂窈”依偎在酒楼的栏杆上，看着这份热闹，心满意足十分惬意。

一旁的慕白拿起她喝了几口便推过来的糖羹，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然后沉默地喝了下去。

“涂窈”装作自得其乐，心里却很清楚，这小道士越来越不开心了。

为什么不开心呢？大概是看着这张脸，越来越想它真正的主人罢了。

看他许久无言，“涂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这话她迟早会说，而且他肯定想听，但她总想往后拖一拖。

不知不觉，她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小道士没有像往日那样劝她少喝，她赌气又喝了一杯，又一杯，又一杯…

喝到眼泪终于无声地决堤，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小道士终于注意到她的情绪来。他愣了一下，三分关怀七分莫名问：“米怎么了？”然后整个人也不怎么动，帕子都不递一张。

“涂窈”心一凉一横，懒得搭理他，用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草草抹了眼泪。她早就冷了心肠，这眼泪大概是个意外吧。

回头感觉他更关切了些，“涂窈”便想早点将这插曲翻篇，语气轻快道：“嗨，没什么，不过想起了些往事，略有些伤感罢了。”

既然是勾起伤心的往事，慕白也不知道该不该问，毕竟这是隐私。所以，他又沉默了。

“涂窈”哼笑了一下，一股恶作剧的劲头上来了，冲淡了心里往外溢出的冷意，她便饶有兴致地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涂窈”：“小道士，你是不是喜欢我…我现在这个…身体里的人？”

慕白眼睛一亮，喜道：“她还在这里？她还好吗？”

“涂窈”不喜欢他这种回应，喃喃自语道：“这眼神，殷殷切切，你喜欢她对不对？你就喜欢她！”

说着说着，她揪着慕白的衣领，一双略显迷离的眼睛，努力地打量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慕白有些不习惯地拉开她揪住衣领的手，耐心道：“你喝多了，这样不好。”

“涂窈”却不满地拉了他一把，两个人距离更近了，慕白本能地甩开她的手，往后一挪，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涂窈”嗤笑：“就你这胆量，怕是没戏咯。”

慕白脸上一阵红：“你，什么意思？”

“涂窈”：“你连承认自己喜欢的人都做不到，你能得到才怪呢。”

慕白神色有些暗淡：“你误会了，她早已有了归宿，与我根本就不可能。”

“涂窈”：“你说的归宿是那个柏麟？”

慕白：“我不清楚，总归她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不过徒增烦恼。”

“涂窈”：“嗯，她喜欢的那个人，好像确实是柏麟，看着有些眼熟。”

慕白：“看着？你在哪里看到？”

“涂窈”愉快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

“涂窈”：“你知道，我是怎么占用这个身体的吗？”

慕白茫然地摇了摇头。

“涂窈”：“我觉得吧，她多多少少都有些自愿的，并不曾反抗过，我曾以为她是内心软弱，所以容易控制，但慢慢我觉得不是。她在看着我。”

慕白又惊又喜：“她没事？！”

“涂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能有什么事，我又没把她怎么样。”

慕白：“既如此，你还不赶紧出来，你不怕她反过来控制你吗？”

“涂窈”毫不在意：“她能看我，我也能看她啊，我还真的不怕。我看到过她不少过往呢，你想不想知道？这从何说起呢……”

街上忽然骚动起来，好像前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涂窈”站起来，伸长脖子看了又看，只见人越来许多，拂袖一跃，飘飘然飞了出去。

慕白正接过小二送上来的山楂糕、草莓点心、蜜饯果脯等等，回头一看，发现人没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小二傻了眼：“才眨眼的功夫，这姑娘怎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