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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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侯着多时的陈伯战战兢兢，一直等到女人走出门外，开着车走远才赶紧跑了过来。

“暻秀少爷！暻秀少爷，你没事吧暻秀少爷！”

将暻秀扶起来靠到自己怀里，极轻的动作，也让怀里的人疼得龇牙咧嘴。

陈伯哽咽了：“暻秀少爷，你说你……你说你……走了还回来干嘛，当初你走，我虽然……”

度暻秀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钟仁来的电话，暻秀赶紧抬头示意陈伯收声，陈伯还在喋喋不休，暻秀很着急，只好忍住浑身的痛感，坐起身一手捂住陈伯的嘴，一手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金钟仁特有的没头没脑的怒气感从听筒这边传了过来。

“你哪儿呢！回家就看不到人！是不是说两句都不行！跑到哪儿去了！离家出走是不是！”

“不，不是。”暻秀急着回答。

金钟仁关了一天的机，今天终于理他了，还是主动打电话来，他不能让钟仁太生气，就怕他再关了电话，又几天几晚的找不到。

可是刚才还感觉只是痛的身体，现在一听到钟仁的声音，心底不知怎的，一阵委屈就涌了上来，听着钟仁的声音，鼻子就酸了。

“我，我出来，喂小野猫。”

“喂哪儿的野猫！”

“公……公园里。”

说谎自己真的太不擅长，暻秀结结巴巴，紧张极了，好在那头的金钟仁只是被怒气包围，没多想他话里的破绽。

“你赶紧的给我回家！”

挂了电话，金钟仁差点一个把手机给摔地上。

长本事了……居然玩消失……居然……

什么时候家里回家时又开始空空一人了，哪次回来的时候不是身后面跟着那小子，要不就是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乖乖等自己，再不济的时候也是站在厨房那里手忙脚乱，跟自己说，对不起，今天午睡睡晚，饭做晚了。

他打自己电话，呕气，不接，关机，是自己的事儿，这可以有。

可他小子凭什么可以和自己玩消失？

刚才回家找了几圈没找到人的时候是怎么了，瞬间心发慌，头顶冒汗，放下钥匙背包又去外面大马路上找了半天也无果。

金钟仁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情居然可以乱透成那样，这冬月的大冷天硬是急出一身的热汗。

那人自见面那天起就从没主动离开过自己。

是不是会像那天与他在自己门前毫无预兆的撞见一样，再毫无预兆的，永远消失了。

金钟仁挂了电话就出门，去两条街外的公园里找度暻秀，自然扑了个空，想着也许和度暻秀走岔了路，又赶紧回家，开门还是空空的屋子。

“啊！！！”年轻气盛的男人就快要疯，这几个回合下来能还有多少耐心。

他对着沙发狠踢几脚，满头满脸的汗，气冲冲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走进浴室胡乱的洗了一把澡，他怕洗时间太长了，那度暻秀什么时候回来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想那小子一回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洗完澡了人还是没回来，金钟仁披着浴袍走到厨房拿起桌上的一大壶冷水咕嘟咕嘟把自己灌了个水饱。

到哪儿去了！公园就在两条街外，爬也该爬回来啦！

正想着，门锁转动着打开了，度暻秀站在门口，人微微蜷站着，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金钟仁在看到度暻秀的那一秒，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悠悠地走到暻秀身边，帮他把门关上，门外呼呼的冷风，再这么吹着准感冒不行。

度暻秀低着头，没敢看他。

“你……”金钟仁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躲开了。

暻秀往客厅里走，步子不太稳，好像是脚伤着了？走几步身子还不自然地扭几下。

这个样子很怪异，金钟仁也忘了刚才是准备了要好好训斥他的，赶紧上前询问。

他拦住他的去路：“你怎么了？”

“没有。”暻秀摇着手往后退了一小步。

千万别让他碰到自己，这样一定会痛到大叫，不就露馅了。

还好阿姨从来都不会打自己脸，她很聪明，只会打身上，腿上，一些隐蔽点的地方，这样外人光看外表，是从不会知道自己经常被体罚虐待，一直以为他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

可是现在金钟仁这么追着他问，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他下意识紧紧抓住自己的厚衣服，金钟仁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

靠近的速度快到已经使得暻秀想赶快转身跑的时候，他的手臂就金钟仁紧紧的抓住了。

痛！那里是刚被阿姨高跟鞋用力踩过的地方。

暻秀疼到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背对钟仁，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关，不能泄露一点声音。

金钟仁看着度暻秀的后脑勺。

“你跑什么？”

暻秀没有说话，金钟仁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以为自己太凶又吓到他，想着他才刚从外面回来，自己又出去两天，关机不理他。

不闻不问了几天，难道是有些生气了。

金钟仁松开了手，暻秀马上就逃开远离了自己好几步的距离。

金钟仁低头一看，好样的，自己的浴袍还敞着呢，全身一丝不挂，跟地铁里的露*狂一样，这人能不躲开吗。

“我说……”边说边将浴袍边缘的腰带将自己缠了个结结实实，清了清嗓子，“你刚上哪儿去了。”

刚才被抓的地方真的很疼，暻秀回头对着钟仁大叫：“喂猫去了！”

金钟仁一愣：“喂，喂猫去喂猫就是了，你吼什么。”

暻秀泪汪汪：“你走几天，我都没问你，你回来就打电话，我马上回来，你还抓我！”

度暻秀发脾气是头一遭，金钟仁马上失了方寸。

可是仔细一看，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从来没见过，鞋子也是，明显是换了一身新的行头，新衣服那么宽大，口袋里还鼓鼓的。

等一下！

不容分说，上前翻他的口袋，果然……口袋里又是满满的钱卷。

天上打雷了……

金钟仁的头很大，刚才怒到不行，后来内疚得不行，现在又震惊到不行。

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他拿着钱卷在度暻秀眼前晃：“这又是哪儿来的？”

“自己的！”暻秀气呼呼。

这是自己的钱，有什么好问的。

对于度暻秀这扑朔迷离的来钱方式，金钟仁接理说应该习惯了，早就和张君猜测过他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家里管得太紧出来体验生活了，钱用完了又回去拿了些。

可是……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这些个日子他已经快用掉了这一辈子要积存的钱。

是这阵子对这小子的钱管得太紧了，抽屉里的不让用，又扔他一个人在家，他才又出此下策回家拿钱去了吧。

“度小子，你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是不是？”金钟仁的声音突然间有些哀伤，他知道回家的路，只要哪一天自己愿意，就真的会消失，从此看不见了。

“不是，我去喂猫。”度暻秀睁着眼睛说瞎话，“捡到的。”

“可是你刚才还说这钱是你自己的。”

“是我自己的，我捡到的，自己的钱。”

金钟仁摇摇头，也不想再去揭穿他了：“你把钱还回去吧，跟着我金钟仁过，就不要花你一分钱，哪天你决定要走了，再去用自己的钱，去生活。”

只是忽然间感觉有些累，金钟仁想去好好睡一觉。

背后传来度暻秀轻轻的声音：“你，签合同，需要的。”

“什么？”金钟仁听得很清楚，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度暻秀。

“抽屉里，有合同，我看，你要签十年，一起钱，也不够。”

金钟仁很费劲才听明白：“你看那份合同了？”

度暻秀点头。

“所以呢？”钟仁问到一半的问题自己就马上想通了，“啊……所以你才又变些钱出来给我。呵呵，你到底是哪家的大少爷？快说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来头？家里是要多有钱才能养成你这种万事都不在你考虑范围内的性格！”

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竟是有些被侮辱到的感觉。

“是要怎么的？度少爷，你是想养着我？”

“不是的，是……”

“你想说什么，你连合同都看得懂！”

“钟仁，跳舞好，要在台上，一个人，暻秀，不要你放弃！”

“放弃？”金钟仁突然变了脸色，把钱往地上一扔，几下就又把他逼到了墙角上。

“你刚才说什么？”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度暻秀忽然想起了那天巷子里的情形，慌忙将手藏到了自己身后，那天手被打得好疼，红红的印子现在还在。

现在身上都好疼，拜托千万不要再打自己了。

暻秀很害怕，话语控制不住地哆嗦：“钟仁，属于舞台的，钟仁跳舞，钟仁会发光，暻秀喜欢，不要放弃，暻秀不谁。”

时间仿佛静止了，耳边的一切都变得很安静。

舞蹈是被金钟仁视为生命般重要东西，虽然他自己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他的血液中流淌的都是节奏与音符的无限跳跃，溶于自己的灵魂为一体，外人只是知道他在吃舞蹈这一行的饭，可谁又能知道他是视舞蹈为多么珍贵的，就像身体的一部分。

“我们，把钱交了，钟仁就可以跳舞，钟仁说，有自己的团队，有钟仁一个人的舞台，暻秀看钟仁跳舞，很高兴，钟仁跳舞，所有人都高兴。”

空气中的温度变了味，金钟仁直直地看着度暻秀，看他不断急于解释的嘴唇，那么认真诉说时的眼神。

“度小子，我看不懂你。”金钟仁轻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喃喃道，“你从哪里来的，又做过什么，让我对你一点戒心都没有，让你和我住在一起，让你跟着我走东走西，我离开你，心却不在我这儿，我对你那么坏，你却还什么都在为我想，你说……”

金钟仁看着度暻秀的眼睛慢慢的失神，自己都没意识到手已经慢慢抚上了暻秀的脸颊，轻轻摩挲，手上的力道已是察觉不到的温柔。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这么好过，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当金钟仁的吻落到了自己额头上，又将他紧紧抱住的时候，度暻秀已经感觉不到了浑身上下叫嚣着的疼痛。

只有闻得到的，金钟仁身上淡淡的皂脂味道，和相互渐渐变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