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端慧

阿箬不屑道：“我就是这样才足够清醒，那么海常在，个中滋味，你也该尝尝。”

皇后的语气冷漠而简短道：“那么，就跪在这儿，等着大雨冲刷干净你这样卑劣肮脏的心。” 皇后含怒离开，一脚踩在海兰已经受伤的手背上，整个人差点一滑，幸好被宫女们牢牢扶住了。

皇后嫌恶地看她一眼，道：“手放在不适宜的地方，还不收起来么？” 说罢，慎常在和晞月便一左一右扶着皇后的手臂离去。

后来宸姝只知海常在被罚跪，夜里偷偷跑向了冷宫。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命了小希子继续盯着海兰。

约摸三日后，海兰淋雨的高热退下去后，宸姝倒是听闻她病后人变了许多，比先前爱打扮了，也更加受宠了。待到一月后，海兰已成了与锦妃和贵妃一般得宠的女子了。

这日阖宫众人齐聚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宸姝坐在下首对上皇帝含情的眼，露出妩媚而清艳的笑容。 绘月轻轻贴上宸姝的耳朵低声道：“主儿，海常在做了一套福寿枕被，要撺掇纯嫔送给二阿哥，那被子和枕头里用的不全是棉花，海常在还掺了芦苇絮。海常在采芦苇时，嬿婉也是瞧见了！”

“二阿哥得的哮喘，最怕这些东西，海常在的心果然如本宫料的一样狠，亏的本宫一直盯着海兰那边。乌拉那拉氏与本宫素来不对付，海兰免不了要对本宫动手，你先下去吧，命人继续盯着。”

皇上盯着宸姝四月的孕肚，愈发的高兴，当着众人面道：“锦妃这一胎，无论男女，生下后朕都会晋封锦妃为贵妃！”此言一出，宸姝登时感觉到各种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大多都是虚伪而又不怀好意。

宸姝忙起身谢过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她一抬眼便瞥见了太后满意的神色

这夜，皇上又是留宿海常在处。

夜间忽然有凄厉的哭声剧烈地爆发出来。宸姝一个恍惚，还以为是某种夜枭或是野猫凄绝的嘶吼，几乎能撕裂人的耳朵。 可那一声哭，恍如硬生生扯破了紫禁城夜深阑珊的安宁，一声又一声更惨烈的哭声，遥遥地传了过来。

福瑾在门外拍着门嚷道：“主儿，主儿出大事了！二阿哥薨了，皇后娘娘已经从长春宫赶过去了！”宸姝有些晃神，呆呆坐在床上。

乾隆三年，二阿哥永琏卒，年九岁。帝后痛失爱子，伤心欲绝，追封为皇太子，谥曰端慧。

后几日，宫中隐隐传出流言，说是二阿哥是在半夜时分呼吸滞住，活活闷死的。而他闷死的原因，是在他鼻中发现了一些芦花和棉絮

紫禁城中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凄风苦雨般的啼哭，连平日的金碧辉煌亦成了锈气沉沉的钝色。皇后早已哭昏了好几次。因着二阿哥薨世，三阿哥也不独自留在阿哥所了，挪到了纯嫔身边和大阿哥做伴。和敬公主也暂时跟着晞月起居在一处。嘉嫔和宸姝怀着身孕不宜在此守丧，行了礼之后便也回宫歇息了。

宫道上，宸姝慢慢听了海常在在冷宫附近给二阿哥烧纸钱，低下头隐隐一笑：“找个眼生的小太监，把此事透露给长春宫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