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四对

　　不管怎样，你在就还好。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2020年9月11号

　　晚上9:00

　　郭麒麟还没搞定发电机，所以到晚上天黑之后就只能早早回房间睡觉，在房间里面除了睡觉，也反正是啥也看不见也干不了。

　　也没什么可干的……大概。

　　北京几时有这样安静黑暗的夜晚了？

　　杨九郎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拿湿毛巾擦了一下脸和身上，期间差点被洗手台撞断老腰，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儿夜盲了，手电筒倒是还有电，也有电池，不过让他留在外面了，小张老师也得有个灯啊。

　　他摸到一点胡子茬，默默把刮胡刀列入必需品清单。

　　对，没错儿，他就是在磨蹭，杨九郎怂了。

　　外面那张床绝对说不上大，也就一米八乘两米，属于翻个身就快亲上的距离，杨九郎瞧着张老师已经捡左边儿躺下了背对着他，才挨过去坐上半个屁股，张老师的背影一动弹，他就跟坐着个钉子似的弹出去了。

　　“你干嘛呢？”张云雷翻过身，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杨九郎看，“你不睡觉？”

　　“啊，那个，睡，睡。”杨九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要么我睡地上，凑活一宿。”

　　“你什么意思啊？”张云雷没动，还是盯着他，“你不愿意跟我睡？”

　　“没有没有。”杨九郎脑子里蹦出点莫名其妙的奇怪念头，又让他摁回去，人民警察一身正气，至少表面上是一身正气，“我，没……”

　　“哎嘿你这人，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到嫌弃我了？”辫儿同志就没受过这委屈，争圆了一双狐狸眼睛，他到哪儿不是让人宠着拥着啊，啥玩意儿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就这就这还粉呢？开除你粉籍！“我哪么了？我是咬人吗你跑那么远？”

　　“我不……”

　　“行，我再给你让点地方。”张云雷往边上蠕动了能有一毫米，“还睡不睡了到底？”

　　“哎呀，我我我那个不太好，不太好意思……”杨九郎臊眉搭啦眼跟个刚进家门的小媳妇似的，要是给他个手绢估计这会儿就绞出一朵花儿来了，“没咋跟男的睡过。”

　　“我睡过？”张云雷眼睛睁得更大，这小眼巴叉的说什么呢？

　　“我不是那意思啊。“

　　“那你啥意思啊？”

　　“九良，你好没好？”孟鹤堂整个人扎在大衣柜里，传出来的声音都闷闷的，“我给你找了个毯子你晚上盖着吧，你要不要枕巾？“

　　“您放着吧，我一会儿自己弄。”说是助理，其实也说不清楚他俩到底谁照顾谁的时间更多一点儿，俩人都想着对方，这就挺好。

　　“正好我一块儿给你找出来呢。”孟鹤堂打着手电往厕所门口晃了晃，“九良？怎么还不出来？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需不需要我去捞你？”

　　“上厕所都催呀。”周九良拉开门，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卷毛，自己揉着自己脑袋说，“头发有点儿长了。”

　　孟鹤堂正靠在床头上，招手让他过去，拿手电打着光揉搓了一把钢丝球，“不长啊，挺好的。”

　　周九良扑在他旁边，扁了扁嘴，“我寻思理个平头，就和我以前那样的，现在这个情况还要弄头发太费事了。”

　　孟鹤堂沉默了一下，弯弯眼睛说，“成，我明天给你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托尼孟。“

　　“哎，孟哥，你说大楠和那个张九龄，能不能成？“周九良翻了个身，从趴着变成仰面朝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这样不用仰头就能看见他孟哥的脸，优秀的长睫毛和下颌线。

　　孟鹤堂一直在玩那个手电筒，一会儿开关一会儿用它往脸上照，“吓不吓人？”

　　“得了吧，再吓人还有外面丧尸吓人？”周九良另一只手摸着他大腿晃了两下，“你快说。”

　　“嗨呀，王九龙那人你还不知道么，我觉得张九龄多半跑不了他的。”孟鹤堂斜眼睨他，“你老关心他俩干什么？”

　　“哎，不一样啊不一样，我觉得大楠挺认真的。”

　　“可不得认真嘛，这个要是跑了，他这会儿上哪再找一个男朋友来？丧尸？”孟鹤堂一脸我已经看透这些家伙了的表情，“你怎么老问这个？”

　　孟鹤堂忽然盯上他，“周九良，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你是不是也想要男朋友？你想要男朋友你跟孟哥说啊，这几个人你看上谁了？不能啊这都认识多长……王九龙？你的表情告诉我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张九龄？你别和大楠抢啊，不过没事，我肯定支持你……不是张九龄啊，那不就剩杨九郎了，哎哟你这个有点难啊，我看那个家伙一门心思都在小辫儿身上……你总不能喜欢张小辫儿吧？他那玩意儿，你还不如喜欢我呢！”

　　“我说，孟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周九良爬起来，放在孟鹤堂腿上的手用了点儿力，握出浅浅的指印。

　　“现在可没人看什么大明星了，您还装什么呢？”

　　“九龄，你冷不冷，我搂着你睡啊？”

　　“滚，热死了躲我远点儿。”

　　“哎好嘞。”王九龙答应完翻个身，过了会儿又忍不住翻回来，“不行，哥，我有点儿害怕。”

　　张九龄在黑暗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龟儿子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别看这么高个子，傻子一个，心里边有点儿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说得好听点儿叫单纯，其实就是傻，傻傻傻，大傻子。

　　现在大傻子可怜兮兮的盯着他，跟个大狗一样，张九龄有心去掀开被子瞧瞧这人是不是已经长出尾巴来了，到底还是忍住了，冷冷淡淡的说，“爸爸分你一条胳膊。”

　　“没问题，谢谢爸爸。”王九龙在这种时候总是能屈能伸的伟人一个，然后蹭过去连搂带蹭占了人大半边身子，张九龄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跟他比像个娃娃一样。

　　王九龙确实害怕，可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害怕，白色的大狗敏感的瞧出来九龄心情低落，自己贡献出暖呼呼毛绒绒陪着他熬过漫漫长夜。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陶阳已经睡着了，全屋人可能就这一个能迅速适应九点钟就必须上床睡觉没有手机电脑电视的古代人生活，年纪轻轻给自己活得像个老古董。

　　郭麒麟在他的小古董的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蹑手蹑脚的溜下去守夜，前半夜是他后半夜就轮到周九良，前半夜其实还好，他们这几个夜猫子一时半会儿生物钟还没那么容易改过来，也就是无聊点儿，后半夜就只能靠意志力了，他们商量之后决定还是两个人一起，不管是聊天还是干嘛总之别睡了就行，孟鹤堂又补上一点，最好这俩人还不能是一对儿，不然谁知道你俩后半夜单独干什么玩意儿。

　　很有道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