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命运的转折点

  客人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传言有个来自中国的巫师就藏在这伦敦，据说之前他在乡下的小屋里偷偷用鲜血、贝壳和骨头炼制毒药下蛊害人，让刚受洗礼的新生儿高烧死亡，让磨坊主的儿子皮肤下长满红斑，让蛇成群的出现在地里，等等都是他干的。

  胡克一家人把张真理藏在楼上，他们从不对外人提起他，同时也把这里是天工秘密联络点的信息对他守口如瓶。

  这传言发酵的奇快，没几天，就变成了这巫师还会易容术，可以做到连最好的猎巫人都认不出他，他藏匿在人群中，伺机再次害人。连妈妈想让孩子们晚上不要出门时，都开始说“小心让中国巫师抓了去”。

  而这个不知哪来的“中国巫师”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搞得所有人人心惶惶，甚至民怨四起。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被说成是中国巫师引起的，谁染病了，谁家丢了孩子，甚至路上摔了一跤都要怪巫师使绊子。

  明国人甚至一切亚洲人都开始变得不受欢迎，有客人因为是林载芝做的眼镜而要求退货，说是怕被黑魔法下蛊。她走在大街上，行人纷纷避开，这里面甚至包括那些认识她的人，如同她身上带着瘟疫一般。有人朝她吐口水，她冒着众人带敌意的目光，只得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他招惹了猎巫协会。”烛光下，胡克、胡克夫人和林载芝围桌而坐。

  “猎巫协会和异端裁判所可不一样，他们就是一群无处不在的流氓，异端裁判所只会杀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异端’，而猎巫协会只要觉得你是巫女或者巫师，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用各种办法暗杀或者烧死你。最可怕的是，‘巫师’比‘异端’更容易引发群体的愤怒，猎巫活动通常伴随着被煽动的民众参与其中，伤害更多无辜的生命。”胡克说。

  “那我……”林载芝想起白天遭遇的事，心情沉重。

  “所以，我们决定送你去巴黎大学，学习绘画和雕塑。”胡克太太说。

  “什么？去巴黎？”林载芝惊讶地望着胡克夫妇，虽说去上大学是父母在送她离家时就定下的，但是，没想到大学的地点却是巴黎。

  “你说不定也被猎巫协会的人盯上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巴黎大学是天工在欧洲的总部，而且那里的人对猎巫这一套不感冒，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做出的决定。”胡克从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给她，信封上印着英国皇家学会的火漆印章：“这是介绍信，明天天亮之前马车就会停在楼下，你和那位张先生一起离开，坐去法兰西的船。我们能帮他的，也到此为止了。”

  林载芝站起来，对胡克夫妇长揖在地。

  从此，就要和照顾了自己十年的胡克一家人就此别过，踏上去巴黎求学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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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林小姐――”正在倚着船边吹海风的林载芝转过头来，又是这位张道士，他大概还是想知道关于胡克眼镜店的事吧。

  “叫我阿芝就好。”

  “阿芝姑娘背的可是天工行囊？”

  “你既已知道，便不必再问。”

  被这句话堵回去，他似乎有些尴尬，转过身去假装看海浪。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此去巴黎，阿芝姑娘可否寻到住处？”

  “你问这个做什么？”

  “离圣巴纳贝教堂不远，雷恩路边那些高大的的房子，楼下的租客通常是开店铺的工匠，而楼上，则是学者、建筑师、和像你这样的画家及雕刻家们的藏身之地，如若姑娘还没有住处，可在楼上寻一处房间，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你对巴黎很熟悉？”刚刚还敷衍躲藏的林载芝一下子有了兴趣，毕竟她人生地不熟，法语仅仅有个入门的水平，要不是上课用拉丁语，到了巴黎她真的会两眼一抹黑。

  “早些年和师父在那里住过”张真理说，“那些画家们都愿意用我师父做的颜料。”

  “那个……”林载芝组织着语言，“不知张道人可愿意留在巴黎，为我做些翻译工作……工钱一定不会亏欠的……先付一个月。”

  “虽说道家讲究不问来路，不问归处，但这眼前还是要顾及的。”张真理难掩眼中欣喜，拱手作揖：“多谢姑娘。”

  之后发生的事让林载芝庆幸把张真理留在身边，下船后，他轻车熟路地找到车马送自己去巴黎，而这雷恩路边的房子果真像他说的一样，楼下是各种铁匠铺、裁缝店和当铺等门店，楼上却清闲安静，就连打铁的声音都传不上来，有画家把这里租作工作室，倒是个很有艺术气息的地方。

  巴黎大学，天工在欧洲的总部，若是学业优秀，便有机会受邀进入天工藏书阁。

  坐在画室里，拿起炭笔，似乎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在林载芝眼前展开。

  爹娘，胡克叔叔和胡克太太，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