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迷离

克劳德最终同意了伊索的“请求”，毕竟对方表示就算是克劳德不同意他也有办法跟上，为了防止在这过程中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克劳德只能答应伊索的跟随。但让他没料到的是杰伊也要一起跟着。

两人对视许久，克劳德有些无奈：“会很危险，甚至可能会死。”

杰伊耸肩。

狼群对两个驱魔人的出现没什么表示，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软趴趴的缩在地上，说是狼群，其实更像是落水狗，伊索知道这样的比喻很不礼貌甚至有些冒犯，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这么想，这样颓废的姿态甚至比伊索先前路过一户落魄人家时看到的蹲在外面的那只瘦弱成一副骨架，稀疏皮毛被暗红色的血粘连的将死之犬还要严重百倍。如果说一个人的心情可以用天空的色彩来表示，那眼前的这群狼人必定是灰蒙蒙的一片，不见色彩，也无悲伤，浑浊厚实的浊云覆盖了一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木然，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与思维，整个群体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如法老王的空荡陵墓。

“族内占卜师观测天象，只有到极寒之地我们才能恢复正常，但这种灵魂断了线一样的状态他却是没能占卜出原因，这也就是我怀疑东区狼人被针对的原因。”因为狼群的颓废，所以即使是化为原型奔跑，群里的移动速度也不是很快，克劳德一边跑一边同杰伊和伊索做解释，“狼族一向坚韧，即使是遭受了两次背叛，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且，我时常能感觉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神力气息，不像是无意为之，倒像是对方故意让我察觉出端倪。”

言及此处，他叹气一声：“但是没有时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队伍行了几日，最终至一断崖前，克劳德急忙叫了停，神色有些凝重：“这什么时候成了断崖？”

伊索和杰伊一愣，对视一眼，最后杰伊往那断崖走了几步，克劳德一惊，就要去拉他，却没料到对方稳稳当当的站在虚空之上，自己却差点掉下山崖，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没断崖。”杰伊转身往后退了退，张开双手，“是平地。”

狼群中断断续续的讨论声传来，伊索看了一眼，肉眼可见的负面情绪蔓延开来，是惊恐，是绝望，他说不上这比死气沉沉好一些还是差一些，但当他转过头看见一路上都尽量显得自己很淡定的克劳德都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时，心中有了答案：“克劳德，你是他们的王。”

“噗嗤，带他们走向死亡的王？这话你说起来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三人同时一愣，克劳德捂着脸想蹲下去，却被伊索死死拉住，只能从嗓子中发出低低的呜咽：“抱歉，伊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些无法自控……”

“我知道。”伊索稍微松了手，确定他不会蹲下去后取下被外套藏住的吊坠高高举起，“狼群！”

狼群被伊索吼得一震，在看到他手上的的吊坠是几乎是遵从身体本能的做出臣服的姿态，伊索提着颗心往后退了几步：“告诉我，我脚下是什么？”无人回答，他将声音压低，听起来又沉又重，“是土地。和你们脚下一样的土地。”

他又退了几步：“回答我，我脚下是什么？”

有几声细微的“土地”传入伊索耳中，对方明显底气不足的的声音让伊索忍不住皱了眉，这种时候根本不能用激将法，心中没了斗志的人再怎么激他也是无效。但也不能就此停下脚步，伊索又和杰伊对视一眼，两人走到克劳德旁边，吊坠的链子伊索换了只手挂着：“狼群，看向我。”

将腰间被卡尔家赋予了继承意义的圣判拔出，伊索大声道：“既然你们眼前是空茫茫的一切，那我就让你们看见前方的路。”

他的手速很快，没有一只狼人能看清能看清那只手的运动轨迹如何，只能在残影中看见红色的灵力渐渐汇聚为一个让人看不懂的阵法，随着那个持着本族圣物的驱魔人一声“现”，那阵法向前打去的同时，一条同脚下土地一模一样的道路也呈现在他们眼前，狼群怔愣过后是长时间的赶路后第一次发出欣喜的狼嚎，未等驱魔人发出命令，他们便自发的向前跑去。

这不仅仅是一条路，这是黑暗忽然出现的一束光。

克劳德看着最后一匹狼从自己眼前经过，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了？”

伊索向前方努努嘴：“先过去。”

过了崖后，狼群又趁着这股气势跑了许久，克劳德注意到有好些狼跟不上的时候才将狼群叫停原地休息，吃些食物补充能量。

杰伊知道这两人有事要说，便担起了给自己和伊索寻找食物的的责任，留他们在临时驻地商谈。

伊索将吊坠递给克劳德：“先前的阵法是乱画的，除了花里胡哨一点没什么实际用处。我父亲踏上去可以站的稳稳当当，你却差点掉下‘山崖’，说明只有看见了才能走过去。我没强到能破了那么大的迷幻阵的地步，这是你们的心病，只有你们看见了才能走过去。”

“你们的圣物加上我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让狼群觉得他们有了希望，让他们觉得我确实是将路‘变’了出来。”

“克劳德，你是他们的王，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将他们带向死亡还是生存都是你的选择。”

伊索不求这些话能让克劳德醍醐灌顶后精神振奋，他想着至少让对方有些信心，然而克劳德只是盯着吊坠良久后轻笑一声：“其实，伊索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王，不是么？”

“我艹你大爷！”伊索脾气其实不坏，极少发怒，但他实在是看不惯克劳德这副天塌了的模样，揪着对方的领子站起来就想着上手打，察觉到狼群看过来便转头瞪了回去，“吃饱了就睡，给我养足精神，不该听的不该看的自己心里拎清楚！”

他咬着后槽牙发出的声音恶狠狠的，成功让狼群重新趴在地上休息后半拖着克劳德来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把人一扔，拔出的圣判精确插入克劳德脖颈旁边的土地中，那力道重得刀柄都差点没了进去：“为什么不躲？”

“伊索……”克劳德抬手揉着撑在自己上方的伊索，眼神怎么看都觉得带了些许不正常的迷离，“今天是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