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大结局（上）

大风呼啸而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颊上，阿晚恍惚的伸出手来，菱纱薄绸的窄袖下一截莹白的细腕冻的通红，手心朝上时，又是些许寒凉贴了上来，仔细一看六角的冰凌花正在掌中快速溶成水滴。

薛竞上前替她拢了拢快滑下的狐裘，散乱的乌发被风吹扬时，他看见她的脸上湿濡一片，晶莹的泪珠自玉颊滑过闪着幽幽光泽。

苏玉盈下雪了。

他曲了指替她抹去，搀扶着她上了马车。

长安城外集结了十万兵马。

和死寂沉沉的战事截然不同的是，整个皇城都披红挂彩，笼统却不失端庄地替他们的大司马大将军薛竞阵前行仪。

这场可笑的，猝不及防的婚礼就如此这般昭示众人。

更可笑的是此刻他们要去见的，正是此次的死敌，大晟摄政王——萧承煦。

见面的地方在城外不过十里，短短的距离于她却不啻于千山万水。

薛竞说她大约会满心欢喜，他错了。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此刻的心情如何，整个人如放空一般，任由他一步一牵引地走着。

肃穆而庄重地队伍，大约皆是摄政王的亲卫军，一色玄色鳞甲，初晨雾霭中，壮阔至极。

视线尽头已经看不到马匹和马上的两人身影，训练有素地骑兵分列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元晚听到身前的马蹄声、脚步声，越来越逼近。

萧承煦以玉冠束发，腰配龙澈，深紫朝服上金龙张牙舞爪，衬得身姿挺拔修长，面容英挺。他立于马背，冷峻的目光似马鞭一般刮过她的脸，让她生出逃遁的心思。

可她动不了，脚下却如生了根，立在原地不动。

薛竞却如入无人之境，自顾自地叫人摆了茶盏，开始慢条斯理地烹煮茶水。

薛竞摄政王殿下，能否赏光品茗一杯？

虽是这样说，薛竞却自顾自地洗净了杯盏。

萧承煦冷眼看着这一切，撩袍坐下。

萧承煦薛世子冒死约见，不只是为了这一盏茶水吧？

薛竞自然

薛竞（转过头却看着元晚，不容置疑地拢了她的手，拉坐一旁）手怎么这样冷？出门竟忘了带暖手。

薛竞（笑了笑）这样可还冷？

薛竞笑说着将阿晚的手拢在自己怀里。

手下挣扎着要脱开，却被他攥得更紧，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手心。

苏玉盈（顿了顿，想起来时他说的话不再挣扎。）

苏玉盈多谢...将军...

苏玉盈......我...妾不冷了（说着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薛竞（并不恼怒）让殿下见笑了，内子畏寒，她挂心我一人出来，故而...叨扰了

萧承煦（并不拆穿这拙劣的话）薛世子约本王洽谈，难道不是为了长安？你如今统御全京兵马，是战是降，皆在你一念之间。

萧承煦若是想叙旧欢饮，我不介意替薛世子找一个地方，想来断头酒的滋味儿一定更合你的口味。

薛竞（却是朗声笑得恣意）殿下说笑了，比起断头酒，这洞房花烛的交杯酒...在下.......却更是期待。

萧承煦（桌下的手死死攥紧，面上却风轻云淡）萧某倒是很想讨上一杯，不过...想来战事在即，怕薛世子没有这个命红烛高照了。

薛竞（抬眸瞧了瞧萧承煦冷厉的眼眸，敛唇一笑）红烛彩锦不过是形式罢了，我虽有心补偿，恐她不在意这些，只是........怕委屈了她和孩子，叫她们母子....无名无分...

萧承煦浅色的眼眸中似翻涌着无尽的情绪，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压抑得似一张紧绷的弓弦。

许久，“嗬”的淡笑一声。

可这一声如针扎刀刺一般，阿晚张了张嘴，喉间发苦发涩，却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不能说。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叫眼泪滚落下来，眼眶红的吓人。

索性低下头去，可这一幕在萧承煦看来却是默认了一切。

原来...不是不想，不是不能，是他萧承煦...不配。

薛竞摄政王殿下，今日故人相逢本该醉饮千殇，如今唯以清茶一盏，祝殿下......马踏山河，无所不往！

这话说的蹊跷，可阿晚根本没有心思细想。

此时此刻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却听萧承煦道。

萧承煦既是故人，烦请...夫人移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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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心跳如雷，亦步亦趋地艰难地跟上他的步伐。

她不知道此刻萧承煦在想什么，可她心乱得很。

她甚至想若是他发了狠一刀了结了她，这样，她也算解脱了。

可小白怎么办？

他不过六岁。

眼前的人距她十几步远，仿佛要走到尽头一般，直走了一炷香时间，仍不见他停下，还隐隐有越走越快的意思。

苏玉盈（脚下蹒跚却不敢质疑半句）

又大约走了半刻钟，直待雪都停了，覆了满狐裘，阿晚低头看着脚下，只想快步跟上，未曾注意眼前的人早已停在几步之外定定地看着她。

微抬头整个人便扑进了他怀中，踉踉跄跄要往后倒去，一双素手稳稳接住她，撞人一双浓烈的黑眸之中。

苏玉盈（吓了一跳，腰间被他死死锢着，生疼，直逼出泪来）

两人之间唯有沉默。

萧承煦陡然脱手，转过头背对着她。

苏玉盈...萧...承煦

阿晚怀疑自己下一刻便要哭出来。

紧抿了唇不敢说话，眼前的人全身笼罩在阴郁和冰冷之中。

静立许久，方冷静下来。

苏玉盈长安城......固守难攻，不可恋战。

苏玉盈但内外思变，人心不齐，或可从内部瓦解一二。

苏玉盈薛竞....你知道他...不要正面起冲突。

苏玉盈西直门和护城河东侧是据守薄弱点，若是....

萧承煦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苏玉盈（愣了愣）我...我没有骗你，你信我...

萧承煦我就是太信你！

阿晚蓦然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边漩涡正越搅越深，汹涌起伏间，年轻男人声音沉沉，叫人辨不出喜怒——

萧承煦元晚，你怎么敢，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苏玉盈（呼吸一窒，唇色尽去，声音低沉止不住颤抖，眸色暗了暗）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

“唔”，元晚转身要走，一个天旋地转间，萧承煦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折断，用力将她压在身下。

苏玉盈（吓得不轻）萧承煦！

萧承煦半生倥偬，大小战事无数，也曾九死一生，可当此时刻，往日的决断皆不见了——他只是定定看着她，他们分明在同一处，视线可及，彼此间，却又隔了那样遥远的距离。

暴戾如兽的人红着眼眸，将她的一双手禁锢在头顶，空了的手粗暴地撕扯着衣服。

苏玉盈不要...萧承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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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的身躯并不需要禁锢，已是虚弱地瘫软在狐裘铺就的铺散的衣摆上。

苏玉盈（无力地摇摇头）

苏玉盈（她想告诉他，没有别人，此身此心唯有一个萧承煦）

不堪、屈辱、无力、空寂、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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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箭矢落下的疤痕已经淡去，若不细抚未必能感受到。

萧承煦（呵）你这样的人，也有心吗？

。。。。。。。。。。。。删减

他说，元晚，你这样的人或许在那日的监牢里就该死去。

他其实还有一句。

他也应该在那夜的、她毫不犹豫的一刀之中死去，这样就不必两厢折磨。

落得个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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