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聚首长安

就那么闹了一回，总算安静了几日。

或许是出于歉意，或者是旁的什么，薛竞将人困在府中几日后，居然大度地让他们出府了。

当然如果忽略身后跟着的小北和三两护卫的话，她心里就更舒服些。

小北看着她们，“今日难得出来，姑娘和小公子可以好好玩玩”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不常见识过的，故而今日请了老杨头赶马车，他是长安有名的导者，知道不少好吃好玩的”

“姑娘不如去繁楼逛逛？那里是长安最大的酒楼，吃食繁多热闹，登高也可尽览长安美景”被唤老杨头的行了一礼，建议道。

苏玉盈（点点头）今日是什么日子？我瞧街上人多了些，不是说要打战了么？

“我倒忘了，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这里边却有一宗典故，老杨头接过话茬，颇有兴致的说道，“这说的是前朝有个行脚道人，自称要遍行天下，以脚丈量土地，求问神人学经世治典，过了一二十年走到了长安，求了一块破旧之地理宗梳典，说是要著一部举世无双的典籍，以示万民，洋洋洒洒铺了满地，绢布上，树皮上，破旧烂裳和竹简上都是，每逢人问起都说是宝，人人都笑他傻，说，“天下果有神仙，何不求长生之术”，道人笑而不语。后来，又过了一二十年，果真著成了当世宝典”

苏玉盈《知行录》

“对...就是这个...姑娘真是博古通今！”

苏玉盈著学治世、山河脉络，确实是好书。

“后来太祖皇帝感念其功德，就把那片区域划给他，做了道观，就是如今长安有名的“不为道观”。后来慢慢地别人就把道人晾晒典籍的行为传了下来，以为后学之表，是为“沐书节”，如今也不拘书本了，平日的旧物也拿来晒晒，又因着日子在年下，又有去晦求新之意。

苏玉盈弃天子不为，立定脚跟归大道。视其神固有，高坐帝位主重玄。

“娘，这是什么意思啊？”小白小朋友睁大了葡萄眼珠好奇的看着元晚。

苏玉盈故事里的道人说的就是前朝的天澈帝，其祖天穆帝以千斤铜铁铸宁锦，然此举劳民伤财，祸及儿孙，先长安一战他甘冒万民唾弃，以一死换百姓生。后大梁太祖皇帝感念其德，力排众议保其一命。

“那个皇帝是好人了”

“就是....就是生不逢时”

苏玉盈（揉了揉小白的脸）不错，近来功课长进了。

小白咧嘴笑了笑，又想到什么收敛笑意，垂眸嘀咕道，“那薛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小北:..........（静静地竖起耳朵也想知道元晚的答案）

苏玉盈（沉默片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人的好坏也不是一概而论的。

小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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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红薯，又大又甜的烤红薯咧！”

马车外传来清晰的叫声音，元小白小朋友的眼蓦地亮了起来，好想吃哦！小手抓开窗帘，眼神直直地望着那一个个又大又香的烤红薯。

元晚就着他掀开的车缝往外看了一看，定定地瞧着那冒着热气的摊子。又瞧了瞧孩子。勾了勾唇，小白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个五岁多的孩子，那份童稚的天真一分没少，其实看到他这样孩童的表现，元晚才觉得心慰，这孩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太过老成，反而让她心疼无比，当下对小北道：“让车夫停车，想来这儿离繁楼不远，我们走过去！这样既可看看长安风情，也松松筋骨。”

“娘，你真好！”小白开心地扑到元晚怀里，甜甜地道。

小白开心地上前挑了两个最大的，举在元晚眼前，“娘，你看，这个好大！”

苏玉盈挑这个不是看个头，越大的不一定最甜。

说着从中挑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捧着烫手的烤红薯，元晚心酸得眼睛发红，她想起了第一次在买烤红薯的情景，还是在延京，那时初落了霜，她和萧承煦一人捧着一个烤得红焦里嫩的红薯，开心地笑着，吃着。他的脸是那么温柔，她满心期待落雪。

萧承煦笑着说那样也算白头到老了。

她羞得用灼热的手心去拧他的耳朵，揪着他非要他背着走。

那是唯有的两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一直静静跟在她们身后的小北怔看着那个全身都散发着哀意的女子怔住了，她怎么了？刚刚她在给小白买红薯时，还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开心，怎么一会功夫........

“元姑娘，我来拿吧，刚烤出的红薯很烫手的！”小北掏出手帕，包着元晚手里的烤红薯。

苏玉盈不用了

元晚接过弯下腰替小白裹上，才站起身便被侧身的人撞了一下，险些跌在地上，只可惜那红薯掉在地上被踩烂了。

“娘！”

“元姑娘！”

“年轻人真是莽撞，不过不要紧，小老儿替您挑个新的”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纸袋替他们包了起来。

苏玉盈（蹲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不要紧。

苏玉盈我看人多眼杂的，还是赶马车走吧！

..............

小北扶着人上了马车，见马车内很是安静，犹豫着问道，“元姑娘，您真的没事吧？”

苏玉盈（声音有些低沉）不打紧的！（又自嘲笑道）我瞧我自己大概是流年不利，冲撞小人了，要不怎么前事后故一堆呢。

小北微微揉揉鼻子，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庆乐公主那一桩事确实叫人心有不满，要不是主子拘着元姑娘来了这是非地。

这么一想，小北很恨地差点咬了舌头。

要死要死！如今怎么还敢编排主子的不是了。

小北咳了声，打算说一两句宽慰的话，就听元晚道。

苏玉盈我们索性不去繁楼了，转头去不为观吧！

苏玉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去拜拜求个平安也好。

“...是”说着就叫了车夫沿着主道行驶去不为观。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见着了道馆的檐角。

观最内里人却不多，因着也算是皇家的地界，又香火鼎盛，少不得限制了人进来。

观里的人早瞧见了马车上“薛府”的徽记，客气地迎上来。

苏玉盈劳小师父辟一处静室，容小儿休息片刻，我自去请香。

苏玉盈小白在这里乖乖等着，娘去去就回。

小白点点头！

苏玉盈（又看向小北）劳你看顾他

小北听她这样说，虽有心跟着，但到底不放心一个小家伙自己待着，又兼内室多有达官显贵的女客，遂点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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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姑将元晚引着，走了一段曲折的小径，又穿过一片竹林，豁然见一株繁茂的树干前挂满了红色的绸带。

怔怔瞧了片刻，转头欲询问，却见四下哪里还有那道姑的身影。

手心那张褶皱的纸条，赫然写着“不为观”三字，熟悉的字，熟悉的景，眼眶陡然红了起来。

树上的红绸和风铃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就像她的心一样乱。

她拔步上前，淌过积雪，走得艰难，摇摇晃晃地跌在雪中又爬起身，好不容易才近身树前。

视线扫过四周，除了密林就是积雪，不见半个身影。

她想喊出声，可那熟悉的字眼却堵在喉咙口，磕磕绊绊地吐露几声，那热泪却先抖落下来，更是模糊了她的视线。

苏玉盈“承煦...”

她捂着嘴，生怕惊动了别人，又怕他听不见便不出来见她，涩涩间几个字只砸在她自己的心坎上。

深深吸了几口气，又擦了眼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元晚的心一上一下地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