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风雨欲来-于家

　　萧府来来往往的人接踵而至，正厅却以人满为患。

　　拓跋邹和于淼在角落之处的客椅上坐着，相谈甚欢，他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富贵，真的惊讶无比。

　　萧然夫人生子不过才过去两个时辰，便已经成群结队的人来拜喜，上门送的礼物更是贵重不已，怕是都早已打听萧夫人这两日临盆。

　　于淼看着来来往往的贵客笑道：“消息这么灵通，列邱兵城临下时，却一个个龟缩不前，真是胆小怕死自私自利。”

　　拓跋邹听的出于淼在看不起这些富贵，他也是噗呲一笑，不过是乱世中寻求生路的一种方式罢了，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人人都有选择生存的方式。

　　自问研究兵书之多，天时地利人和总能让结果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总是自以为是，真当后方失火时，他才知道自己如若不是出生尊贵，怕早就是列邱刀刃下的亡魂了。

　　那些真正在战场上战斗的将士，靠自己双手一点点的睁来军功和地位，真的比这些寻求公府庇护的人强的多。

　　于淼看着拓跋邹，比起以往，今日似乎多了分释怀，仿佛真的不在意别人的言语和自身，虽然边关三年，身上刀疤无数，脸上也没了刚来时的嫩白色，精致的五官和皇子身上独特的气质总能让人心生赞赏。

　　“末将所言语，殿下是个好亲王，并非戏言，本就如此，莫看表面如此，这么多人来拜喜萧校尉，看不到殿下你，他们只是目光短浅罢了。”

　　陵王喝了喝手中的茶，若有所思，老将军果然是经历诸多的事事才有这番深邃的理解，于淼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虽说同在一个县，拓跋邹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大战之初，才有可能坐在一起商讨军事。

　　他顿了顿道：“哦？于将军此言何意？”

　　于淼眼神飘忽，看向窗外的远处，顿了顿道：“末将有兴在上京上过一年学堂，可能殿下知晓，我朝历代亲王的封王是有条件的，那便是所有亲王母亲必须得是当代陛下明媚正娶行八拜之礼的皇后，只要出生便是亲王，不可降级，不可剥夺，直至入土，在我所了解大堔史书中从来没有一个异性王爷，亲王他不仅仅是地位尊荣，它更是远在他国我国皇室的形象。”

　　年过花甲的于淼言语后，突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虽然年龄大了，身体却依旧硬朗，行礼之后，慢慢的双腿膝盖落地，三叩他面前的陵王，趴在地上几刹那，却是引起了正厅众人的目光，萧然自然而然也看向了这边。

　　他知道这个表弟无心争权也无心在这边关之地所呆，心里的那件事一直是他横跨不过的鸿沟。

　　看向正厅已满是富人，他真的没想到消息如此之快，看到老者下跪，他却疑惑纷纷，正是清县有名的老将军，一生都在边关护卫国土。

　　于老将军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转头就议论纷纷。

　　“老将军这是何意，不过是个没有权利的皇子，有何叩拜？”

　　“长公主芳名名扬一代人，怎是这种被排挤的皇子可比的。”

　　“要不是萧校尉，他能安然无恙的的坐在这里，早就被列邱人吓尿了吧。”

　　声音极其杂乱，根本没人听清那些人在诽谤什么。

　　于淼大喊一声，声音之中的怒火可想而之，嘈杂声瞬间消失殆尽，他今日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的宣布从今往后他们于家便是陵王殿下的人了，不可否认，他和上京的二房，三房的人商议而出的结果。

　　所有人都知他是于家大房的主事者，他的话不得不信。

　　沉重的声音响彻正厅内，无一人质疑，却都是满脸震惊。

　　“我于家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多谢殿下三年前在兴许县力排众议救下吾孙，救下于家唯一的血脉，殿下的心性和无双的智计和果断的勇气，我于家誓死相随。”

　　每个字都言的斩钉截铁，传入众人的耳朵，萧然知于老将军这时跟随怕是别有用意，央州都知有他萧校尉，却无人知还有个亲王“陵王”

　　拓跋邹看到于淼的举动笑而不语，脸如死水般平静，一无实权，二无野心抱负，他是看上自己哪了？这么当众的就投效，事出必有因。

　　于家虽不是豪门贵族，却也是个世代武门世家，祖上出过一品崇安将军，被荣丰崇安候，手握西境几十万大权，夺嫡，有了于家支持，那便坦荡如砥，虽说于家没有鼎盛时期那么人人讨好，也逐渐衰竭，但上京的于家二房也是手握实权的崇安候，三房也是个主管军户的兵部侍郎，他也是心笑，如今孤家寡人，怎会有人投忠。

　　心里虽说无波涛汹涌却是涟漪不平，他也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也大多数是后宫之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如兔子博弈，毫无胜算，多时都在思虑，被遣回上京，自己能否明哲保身，能否在夺嫡之路上安然退出，韬光隐晦隐忍负重才是正解，像于淼这等风头浪尖，必然被许多双眼睛盯着。

　　“于将军慎言，于侍郎和侯爷本王会招待不周的，还请于将军另寻他路。”

　　他拒绝的很果断，这也是他的性情，一个无心夺嫡的皇子，于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于淼双眼精亮至极，毫无顾忌的当着众清县的权势富贵，并无遮挡之意，直起身子似笑非笑，顿了顿道：“陵王殿下是性情中人，我于家也是只求保身，无他。”

　　嘴角微微扬起，道：“我想殿下是可以做到的。”

　　拓跋邹一口回绝道：“我做不到！”

　　“殿下能。”

　　陵王突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来笑指着众人道：“将军也是自信不已，看看他们，心如明镜，知自己在做甚，将军却……”

　　拓跋邹转过身去，缓缓几字吐出口。

　　“做着这么愚蠢的决定。”

　　自己所行之事，有于家虽豁然通趟，他却不想连累于家，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他不想把于家牵扯其中，毕竟当年的买一次冲动已经流了不少血了。

　　“殿下是聪明人，在装糊涂吗？”

　　萧然沉重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多谢诸位今日的到来，择日我大举宴请诸位，到时在畅酒相谈。”

　　众人都知萧校尉这是在赶人，却笑而不语，转瞬间，正厅已剩三人。

　　却殊不知，于老将军的举动尽收眼底，让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