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学（8）

蓝启仁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字不差。”

“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需得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突然说道：“我有疑。”

蓝启仁道：“讲。”

魏无羡道:“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杀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忘机道：“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顿了顿,方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听到魏无羡这样说道，深知魏无羡为人的顾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蓝启仁来了心思，问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说道:“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顾晟的预感成真了，虽然早已知道魏无羡的脾性，对这番话也不算太过于惊讶，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听学上这样说。

蓝忘机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然而眉宇微皱,神色甚是冷淡。蓝启仁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兰室内众人被这一声暴喝吓得一悚。蓝启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笑着说：“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堵，岂非下策……”

蓝启仁气的将手边的书向魏无羡砸去，他一闪错身躲开,面不改色,口里继续胡说八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边躲边说：“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门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滚！”

魏无羡求之不得,连忙滚了，在跑出去之余还冲顾晟抛了个媚眼，让顾晟不禁打了个寒颤。

蓝启仁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冲着顾晟说道：“常安，你去看着他，让他把《雅正集》的《上义篇》抄三遍，让他好好学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顾晟叹了口气，起身对蓝启仁轻微躬身，轻声说道：“……是。”

魏无羡的想法顾晟是赞成的，灵气与怨气都属于修练分支，但是既然已经有没有弊端的正规修炼法则，何人会去修炼怨气那难走的独木桥……

魏无羡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今日的所做所为只是为了气蓝启仁罢了，顾晟头一次觉得自己审判者的身份这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