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绝地反击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柯南顿时紧张起来。他明白江原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下意识地就朝自己的手腕摸去。

“啊呀，怎么？你要用那个麻醉枪了吗？呵呵，你忘了你昨晚在我面前已经展示过它的功能了吗？现在，请你先把它解下来，然后把那份材料扔给我。要乖乖站在原地呦，不然叔叔我可是会开枪的。”

柯南面色冷峻，紧咬着下唇，看得出他的内心正在纠结。

“怎么？你不是以为我不敢开枪吧？”江原面露凶光。

“我当然知道你敢开枪。”柯南卸下手表，把它扔在地上，又将材料扔过去，抬起头，忽然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钻石的安全，因为这里放的，根本是颗假钻石。”

“哦，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啊。”江原一边用枪指着柯南，一边把麻醉枪踢到远处，顺便捡起了那份材料。

“哼，说起来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过我还真得感谢元太那个冒失鬼。我们第一天来时，有一件事你们谁也没有察觉，那就是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在展柜玻璃上哈了口气，画了一条他最喜欢的鳗鱼，还有一个笑脸。如果这玻璃真的是隔热吸热的，那么他哈气的地方应该是冰凉的，图案也会很快消失。可是我隔了好一阵子，等你们都出去后偷偷查看，那块地方还是热的，图案也还在。这说明它根本就是普通玻璃。我当时就断定，这个展柜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钻石从一开始就不在大楼里。所以我昨晚提出转移钻石去社长室，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你们有谁知道这一点，因为再怎么说，那枚钻石每移动一次就多一分被毁的危险。结果中山小野平井都没有反对，我当时就怀疑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倒是你反应够快，也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和的确不知情的次郎吉会长还有中森警部一起反对，要不是这样，我早就怀疑到你了。”

“难怪你那天最后一个出来，原来如此。哼，熊孩子真是坏事。在手机上最初看到你的建议时我还以为你是疏忽了钻石安全这一点，看来你的心机也很深啊。不过，柯南，有一点你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这整个计划的制定者，不是中山社长，而是——”

“是小野诚一，对吧。”

“唉，你真是，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喜啊。这样下去，我真会不忍心杀你的。”

“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里，他表面不露声色，其实是最有主意，意志最坚定的一个。只是我不明白，小野与藤泽完全不同，他对他妹妹的爱，绝对是真的，为什么连他也要为虎作伥？”

“呵呵，柯南，你再聪明，终究还是太小，人心可是很复杂的。正因为他对铃奈是真爱，才会被中山抓住软肋。”

“你是说，铃奈的治疗款？”

“正确！小野的智商比我们所有人都高，中山早就看出这一点。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初他拿出这个假借基德的名义毁灭罪证、转移警方视线、嫁祸给受害者家属的计划时，我们都惊呆了，没想到他这么有才。从头到尾，基德根本没出现过，一切黑锅却得由他来背。哈哈，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柯南低头不语，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小野的智商，会这么容易就被中山要挟吗？他可是恨中山入骨的。而且，他对基德一无所知，就敢假借他的名义？这也太胆大了。是他让铃奈的病给逼得没办法了，必须铤而走险？还是说，他对基德，并不是一无所知？

“呵呵，看你的表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不过可惜，你没时间去思考出答案了。因为我的时间也很紧迫。现在，柯南，请你慢慢退到窗口，然后从那扇打开的窗户跳下去吧。虽然我不介意开枪，不过我还是觉得，少年侦探夜间潜入搜查时不慎跌落致死这个剧本听上去更合理些，你说呢？”

柯南面色严峻，一步步退到窗口，朝外看了一眼。楼下空空荡荡，那些被他调走的警察还没回来。

“是不是有点后悔把警察调走啊？呵呵，可惜，现在没人会来救你了。”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吧，不过我不一定有兴趣回答。”

“我只想知道，你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那些忠于正义和法律的誓言，都是假的么？”柯南的语调有点生气起来。

“哼，也许曾经不是。不过，那种时候是多少年以前，我都不记得了。可能，是从我上次升职评选被一个贵族子弟挤掉的时候结束的，也可能是因为上上次副总监的儿子顶了我的缺，还可能是从我被东大法律系拒绝，被警视厅划进非精英组开始，那些誓言就注定要随风而去了，只是早晚的事而已。我的努力和奋斗，热血和汗水，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嘲弄，既然我对正义的坚持，根本得不到应有的肯定，那我还坚持给谁看呢？”

“你的坚持正义就是为了让自己升职？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正义！你忘了你的儿子了么？他会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么？”

“没关系。反正你一死，我再把证据毁掉，跟着辞职带全家出国，就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另一面，他也不会知道。在他心里，我永远都会是一个大英雄！”江原彻底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我真为你的儿子感到悲哀。原来他一直敬仰的父亲，只是个把公理正义当成货物买卖的衣冠禽兽！”

“骂得好！你也就只能在嘴巴上再沾点便宜了。好了，我们聊得够多了，跳吧。”

柯南咽了一口唾沫，缓缓爬上窗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快跳！”江原的脸色变得穷凶极恶。

看来，他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柯南看了看楼下的地面，没有再回头。他双手撑住窗户，向外纵身一跃······

江原站在原地静静等着，直到那一声“咚”的闷响传来，才松了口气。

本来打算毁掉自己相关的证据就出国的他，看着那些多出来的意外之喜，忽然有了一个更绝妙的主意。他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逃走了。

哼，中山那家伙，他以为自己可以逃得掉？只要我毁掉和自己有关的证据，再把他的证据往上一送，哈哈，那时我就会成为亲手逮捕无良资本家的大英雄，一定可以升职的。就算他咬我一口，也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的。很快，很快我就可以不用再看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嘴脸了，我就是呼风唤雨的人上人了！

一想到这些，江原就忍不住要大笑起来。他捧着手里的文件，摸出了打火机。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头这么晕？呃，难道我中了麻醉针？不可能啊，他根本没有射出来！

叮咚，身后一个清脆的铃声传来，接着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这时候谁会来？他困惑地回过头，然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从电梯口一步步走过来的柯南，“你不是已经跳下去了吗？”

“警官先生，看来你抓犯人很有一套，可是在犯罪这方面，还完全是个菜鸟啊。你以为我会忘了自己已经在你面前展示过麻醉枪了么？”柯南冷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腰带，“我的装备，可绝不止麻醉枪而已，还有这个能射出大号充气足球的腰带，只要拿它当缓冲就可以平稳落地了。你刚才听见的声音，不是我掉到地上，而是那个足球。还有一点你也是不知道的，我用口香糖黏住的不止这里的窗户，还有下面第六层男厕的天窗，因为我早计算过足球的最大升起高度，也猜到你可能为了制造失足的假象会要我跳楼。其实如果你真要开枪，我也会假装躲避而跳下去的。最后送你一句忠告，没有亲眼见到受害者死掉，就别那么早庆祝，很容易被打脸的。”

“你，你——呃，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说过，既然麻醉枪已经暴露，我当然会另想办法。”柯南伸出自己的双手，“这手套是我让阿笠博士制作的新产品，它表面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是它的密封性却很好，内侧与外侧完全不可透过。只要在它的手指部位外侧涂上麻醉药，就可以把它沾到这些文件上，慢慢融进纸张，然后在你拿着文件的时候，它们就会一点点渗透到你的皮肤里，而我只要注意不碰到抹了药水的部位就可以。说起来，在这手套上涂药水还真费劲，害得我和博士还有灰原今天中午都没休息。”

“原来，原来你之所以陪我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等，等药水发作。你，你这个——”江原愤怒地想要举起枪，然而他颤抖的双手已经没有力气拿稳它了，只能眼看着柯南一脚把它踢走。

“我承认这手段不够正大光明，不过用来对付你这种家伙，我倒是没有什么道德上的障碍。我觉得现在，你还是思考一下在狱中该如何向自己的儿子道歉吧。”柯南小心地脱去手套放回口袋里，冷冷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语气和眼神一样冰冷。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原对这个孩子的智慧程度已经无法相信了。

“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和以往一样，柯南说出这句自我介绍的语气仍然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