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令人不快的一幕

“呐，那栋高楼就是中山先生的公司吧。真的很漂亮呢。”步美望着不远处那栋气派的大楼，语气里流露出羡慕。

“嗯，没错。这家会社应该有二十多年历史了，是现任社长已故的父亲创立的。这栋大楼是现任社长五年前主持兴建的。”博士一边开车一边介绍。

“快到了，我们赶紧拐一下，走后门吧，不然很可能要被堵上的。”柯南适时提醒一句。

“我明白了，前面的十字路口我就转弯。”

可惜事情总是没有想象中顺利，正好赶上红灯又被堵在车流长龙中间的他们只好停在路口。

“为什么不走前门啊？显得偷偷摸摸的。”元太对于不能看看气派的正门有点不高兴。

“这个——”柯南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远处传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

“怎么回事啊？”三个孩子好奇地探身向前。

远处，一大群身着黑衣、头扎白带、高举着横幅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悲伤，还有抑制不住的仇恨。

与他们一同变得清晰的，还有各种口号声。

“严惩无良奸商！”

“逮捕中山！中山死刑！”

“要求赔偿！要求道歉！要求彻查！”

比这些口号更吓人的是横幅上鲜红的字迹：“血债血偿！”虽然不知道真假，不过看上去的确很像用血写的，还有不少人捧着黑白照片的相框，眼含热泪站在最前排。

“这，这些人是什么人啊？”元太有点被吓到了。

“那些人的亲人都去世了吗？”步美难过地问道。

“柯南，该不会——”光彦第一个反应过来。

“啊，没错。”柯南脸色严峻地看着三个同伴，“这就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原因。”

“是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甲醛涂料伤害事件吧。”灰原倒是很淡定。

“应该就是。”柯南点了点头，“想不到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甲醛？是什么东西？”元太又糊涂了。

“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有毒的物质，经常存在于一些化工原料里——我想起来了！”光彦忽然大喊起来，“之前我在电视上看过这个新闻，说是有好几栋大楼的住户因为装修时使用了甲醛含量超标的劣质涂料，导致中毒，受害者多达几百人，有的双目失明，有的深度昏迷，有的得了癌症或者白血病，还出现了死亡案例。难不成——”

“啊，是的。这些受害人所住楼房的承建商，就是中山会社。事发后受害人家属一直要求赔偿，可是中山很狡猾，他早就把提供涂料的那家分公司划了出去，成了名义上的独立企业，把两家公司的账目也分开了，并且很快让那家公司的负责人逃到了海外，然后就以自己根本不知情为由拒绝负责。虽然受害者把他告到了法院，可是因为证据不足，很难胜诉。”柯南叹了口气，“听小兰说，他们也找过妃阿姨，阿姨研究了卷宗后，也认为毫无胜算，劝他们不如走别的道路，向政府和检察院求助，申请强制措施或者去海外把那个逃跑的负责人抓回来可能希望还大一点。”

“那他们照做了么？”阿笠博士看到已经转了绿灯，边发动车子边问道。

“倒是去报案了，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能查清的，而且中山财大气粗，人脉又广，据说在政坛也很有影响力，所以调查进行得很艰难。时间一长，这些受害者家属就失去了耐心，每天都跑到这里示威喊口号，还好几次想要冲进大楼里，和保安以及来维持秩序的警方都发生了冲突。”柯南伸手指着前方，“你们看，好像又要动手了。”

众人朝前望去，果然人群又开始朝正门口快速移动，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捧着一个女人的黑白相片，用肩膀拼命地要撞开面前挡着他的保安的身体。

“滚开，你们这群中山的走狗！让我进去！我要找他算账！”

而在他身旁，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正在努力拉住他：“不要这样，藤泽先生，请冷静下来，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你放开我，小野。这样的话我听够了！我算是看透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官官相护，指望他们就是浪费时间，既然他们都不管，那我就来主持这个正义，替我妻子报仇！大家跟我冲进去，逼中山认罪赔偿！冲啊！”

随着这个叫藤泽的男人一挥手，本就已经十分激动的人群更是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朝前涌去。

“大家冷静！大家听我说！”叫小野的男人努力劝说着同伴们，“现在道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要我们不放弃，继续施加压力，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我们不能失去理智，做出违法的事情，这就正中了中山的下怀了！”

“小野，你太年轻了。这些道理我们比你懂，可是现实跟你的道理是不一样的。”

“是啊，水落石出，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十年二十年后水落石出，还有什么用啊？！你别忘了，你自己的妹妹到现在还双目失明，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每天透析洗肾呢！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她还能撑多久？”

“我们今天就解决问题！”

“抓住中山！逼他赔钱！”

“对！”

小野此时也说不出什么了，他只是徒劳地试图用手阻止众人的过激行为，眼看局势就要失控。

“可恶！这样不行！”柯南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小野说的对，他们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让自己变成违法者，我要阻止他们！博士，不用拐弯了，直接去前门！”

“柯南，你一个人怎么行啊？”步美有些担心。

“可是——”

“砰——”一声枪响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打扰了，各位。”循着枪声望去，一位身着便装，人高马大，充满威严的男子从中山会社的正门里走了出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警视厅搜查二课的江原正悟警部，正在奉上级命令调查此案。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干扰调查，我只能以妨碍执行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们。请你们三思。”

“哼，大家听到了没有？果然他们都是蛇鼠一窝！这些官僚根本不会为我们老百姓出头，别听他的，冲进去！我就不信他真敢开枪打我们！！！”藤泽还在不依不饶。

“请你们适可而止！”江原警官忽然大吼一声，“作为一个人，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位两个孩子的父亲，我以我的灵魂起誓，我非常同情你们的遭遇！如果我不是一个警察，一个执法者，我甚至有可能加入你们的行列一起冲进去！但是，”他指了指自己证件上的警徽，“现在我的职责，不是迎合纵容你们的极端情绪和暴力行为，而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中山就算罪大恶极，未经法律审判前，他就是无罪的人，谁也没有权利侵吞他的财产，威胁他的人身自由和安全！我身为警察，对任何犯罪行为都不会放过，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如果今天有人胆敢当着我的面践踏法律的尊严，我同样以灵魂起誓，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击毙他！——你们，谁想第一个以身试法？！”

江原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左轮手枪，稳稳端在胸前，众人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顿时都给吓得冷静下来了。

“哇！这位警官叔叔好帅啊！”步美拍手赞叹着。

“的确很有威严，多亏他把局面控制住了。”阿笠博士也松了口气。

一旁的柯南却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喂，你在想什么？”灰原拍了拍柯南的肩膀。

“搜查二课是调查经济诈骗或者受贿案件的，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这种法人过失商品质量问题导致伤害的事件，也属于他们的调查范畴么？而且他们又不是抓强行犯的一课，怎么会随身佩枪？”柯南用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灰原也反应过来了。

其余三个人又听不懂了，不过他们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咦？那位大叔好像走过来了。”光彦喊道。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是江原警部。

“是少年侦探团的诸位么？”走到车前的他脸上露出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温暖笑容，“果然如次郎吉先生所言，是辆黄色的甲壳虫啊。你一定就是阿笠博士了。”

“呵呵，你好。”阿笠博士笑着打了声招呼。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点头问好。

江原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柯南身上。

“哦，戴眼镜的小鬼。你一定就是园子小姐口中的那个自恋小侦探，次郎吉先生都赞赏有加的基德克星了？很高兴认识你，柯南君。”

“啊，呵呵。”柯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心里却在腹诽，园子那个大嘴巴，真是死性不改。

“闲话不多说了。我是奉命来接你们的，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要进个门都不容易，不光正门，后门都有示威的人堵着，刚才毛利侦探父女就差点被他们包围，也是我接进去的。”

“唉？大叔和小兰姐姐已经到了么？”

“是的，他们就在里面等你们。”江原看了看被聚而不散的人群挡住，堵成长龙的车流，“看来还要等很久，这样吧，你们下车跟我走进去，我叫手下帮你们看着车子，等堵车结束再开进停车场。”

“这——”阿笠博士有些犹豫，把车停在这里他不太放心。

“放心吧，我们不会弄丢你的车的。”江原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好吧，那有劳你们了。”博士递上了车钥匙，一行人随即下车朝门口走去。

“哇，果然是很气派的大楼，这社长一定很有钱。”元太感叹着。

“可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步美有些难过地看了不远处的人群一眼，“我也有点不想帮这个社长了。”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都沉默下来，情绪有些低落地走进了大门。

“社长。”在大楼十九层专属于社长的大办公室里，一个女秘书放下电话起身报告，“他们已经进门了。”

“我已经看见了，平井。”站在大窗前的中山社长，正注视着街道上还在振臂高呼的人群。身后的平井没有看到，他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