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我们了结

黎夜狠狠地掐住了方惜文的脖子，没有了床上的那一份情愫和情感的宣泄，他只是出于失望，出于愤怒，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幻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真心对待的女人却跟外人合作，搞垮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太爱方惜文了，黎夜看着方惜文的脸从红色慢慢变得惨白，呼吸声慢慢变弱，他才回过神来，放开了手。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方惜文，像一滩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脖子，已经疼到失去知觉，缓了好久，才渐渐恢复过来，黎夜背对着方惜文，站在那里，却听到背后传来方惜文的笑声，那笑声自己像银铃一般清脆，但却如同刀尖刺在自己的耳朵里一样，让黎夜毛骨悚然。他帮着方惜文害死了跟自己一同长大的表妹，她最后满是鲜血的模样冲上了黎夜的脑子，他很混乱，也很无助，他多希望这就是一场噩梦。

“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方惜文说道。

“是。”黎夜无奈地回答，但随后，他俯下身，对上方惜文的眼睛，那是一双发红的眼睛，“但这个世界上，我除了你，谁都可以杀。”说着就拉起方惜文的手往楼上天台走去，力量悬殊，在力气上，方惜文根本没有办法和黎夜对抗，她只能被黎夜牵着，走向了天台。

黎夜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顾辰发了短信。“顾辰，我现在和方惜文在公司的天台，如果你三十分钟内不到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记住，我只要你一个人过来！”

那头，顾辰马不停蹄地开着车赶往黎夜的公司，连超了好几个红绿灯，耳边响起的都是轰鸣的喇叭声和谩骂声，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一直都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顾辰的心紧绷成了一块。但顾辰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场赴死的鸿门宴。

方惜文看着黎夜，他的手紧紧地拽着自己，手上都是汗，她心里也有些不安，刚才看着黎夜一直在用单手打字，应该是给谁发短信的样子，又把自己带到天台，这是要做些什么呢？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黎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疲倦，略带沙哑:“是你杀了我妈吗？”

方惜文不屑地笑了笑，一脸无辜地看着黎夜,回答道：“你猜错了，我发誓，**瑞不是我杀的，我是有动这个心，但对于你们母子，我更希望你们把牢底坐穿，名誉扫地，而不是我亲自动手，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在冰冷的牢里忏悔你们的罪孽，黎夜，我说过，死对你们来说太容易了。是有人赶在我前面，动了手，至于谁——”

话还没说，方惜文便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顾辰，他满脸地通红，脸上还挂着汗珠，她看了脸色铁青的黎夜，便知道，黎夜刚刚在办公室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确杀不了自己，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方惜文真正在意的人，那个人就是顾辰。方惜文花尽心思欺骗，除了为了复仇，还有就是为了保护顾辰，装了大半辈子的隐忍和爱恨纠结，都是为了弱化顾辰的存在，让黎夜不对顾辰下手。

“惜文。”

黎夜从腰间拿出了**瑞留给自己的手枪，干净利索地对着顾辰的左腿开了一枪，鲜血从顾辰的腿里流了出来，他一把跪在了地上，也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配枪，刚对准了黎夜，就看到他拿着枪抵着方惜文的太阳穴，一副挑衅的模样看着顾辰。

“黎夜，你疯了吗！“顾辰大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问问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你了解她是个什么人嘛？她，是个恶魔。”黎夜嘶吼着，他几乎已经失去了自控的能力，眼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过了脸颊，“你不是爱她吗？那就一命换一命，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方惜文。”

“你不会杀我，黎夜。”方惜文咬着牙说道，可没想到，黎夜又开了一枪，这一次是在方惜文的左腿上，她只能靠着黎夜才能勉强站着，顾辰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来黎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黎夜，下一秒，下一枪，很有可能就是打在方惜文的脑门上了。

顾辰一步一步地走向天台的边缘，他最后看了一眼黎夜和他禁锢着的方惜文，说道：“黎夜，只有心里住着恶魔的人，看谁都是恶魔。”他向后一靠，只听见耳边声音呼呼想着，一双手毫无力气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是温暖的，是留恋的，是不舍得，他睁开眼，是方惜文哭成泪人的模样，她伸出的右手，无助地挂在了半空里，她嘴里似乎在说什么，可顾辰已经听不到了。

“原来，你还有在乎的人。”黎夜自嘲道。

方惜文的腿受伤了，自己独自站不起来，他望了望顾辰丢在地上的手枪，思绪万千，她好累，真的好累，骗人很累，杀人很累，注射药剂后无尽的痛苦很累，自己变得越来越可怕，就连自己都不认识，最后她活着的动力竟然变成了让黎夜破产，让黎夜进监狱，反观自己的半辈子，方惜文觉得真的没啥意思，就像走进了沼泽，自己被困在里面十几年。如果命运一定要让自己遇上黎夜，请下辈子，一定不要遇到顾辰这样的男孩。

她拿起了地上的手枪，对着黎夜，黎夜也似乎料到了这一点，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枪声响起，男人痛哭流涕地抱着满身是血的女人，嚎啕大哭。耳边传来的是警车的鸣笛，是人的闲言碎语，是一个男人忏悔的喃喃自语。黎夜满手是血戴着手铐坐上警车，满脸呆滞，他的脑海里只有方惜文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她的嘴喃喃着什么。

“是你父亲杀了你母亲，黎夜，你这——这辈子也是够活该的。“

没错，这就是方惜文盼了这么久所希望的，自己前半辈子有多辉煌潇洒，后半辈子就要为了自己罪忏悔苦恼，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光是这一点，就能让黎夜崩溃，他神情恍惚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那双手在十几分钟前还摸着方惜文鲜活的躯体，而现在只剩下冰冷的血液。黎夜突然开始狂笑，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方惜文是个疯子还是自己是个疯子。

J从疗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黎夜被捕的消息，杀死了一个警察和自己的未婚妻，公司倒闭，黎夜一下子变成了W市里的头条，他马不停蹄地联系了律师赶到了警察局，可当他看到黎夜的时候，J突然明白**瑞离开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个女人会害死黎夜的。他的瞳孔是没有光的，眼神是完全呆滞的，他不敢对上J的眼神，整个人精神涣散，甚至有点精神衰弱，看不出半分之前自信慢慢的影子了。

“黎夜——“

“J，方惜文死了。”

“嗯——可孩子，你对她的不是爱——”

“J，她死了。”

“你振作点，黎夜！”

可回答J的依旧只有那一句，“方惜文死了。”

离开警局的那一刻，J对着湛蓝色的天空说了一句，“方惜文，你可真的打了一手好牌。”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希瑞，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黎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