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曼婷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一个小男孩好似家道中落,被周围人嘲笑欺辱,曲曼婷好像在梦中也是个小孩,却挺身而出挡在小男孩的前面,护着他,安慰他。
这么多年了,时不时就做这个梦,只是一直没有看清里面的人的脸,连名字也不知道。
梦见这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以前都是一个月三四次,这几天几乎每晚都有这个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从未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记忆。
她疲惫地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已经睡不着了,她还是打算起来收拾东西,提前去码头。
清晨时起了雾,冰凉的雨丝铺天盖地的倾下来,与乌沉沉的海面连成一片。
曲曼婷因为学术交流的缘故,要坐船去一个古城—顺远。
她站在甲板上,裹着一身黑昵大衣,额角碎发垂下来,遮住她大半张脸去。
曲曼婷打量着这一艘还保留着古老特色的轮渡,轮渡的烟囱里喷出股股浓烟,将远近的天空染上一层铁铅灰的颜色,让人倍感压抑。
她放空自己,站在一旁发呆。一名穿着简单的码头工人匆匆而过,竟把她直直地撞入海中。
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了四面都是咸咸的海水,她拼命地想摆脱 ,可无济于事…鼻腔, 口腔, 耳道 ,眼睛都充满了液体,她就像个海绵一样,被压入深处……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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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婷小姐,该上台了。”旁边的助理摇醒曲曼婷,轻声开口。
等曲曼婷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句话。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副陌生的场面。
她还来不及开口问些什么,就被小助理推着上了舞台。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中间是盛大的舞台,半弧形的小舞池似众星拱月般遍布在舞台周围。巨大的红色幕布垂落下来,将整个舞台遮的严严实实。
而周围的舞池内却是热闹一片,有身姿妙曼的女子穿着一身艳丽的旗袍在台上轻歌曼舞,盈盈细腰如流水般晃动,飘渺悠扬的的歌声在半空中流转蜿蜒。
座位零星散布在舞池外围,客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处,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曲曼婷刚打算下去问个清楚,幕布就缓缓打开了。
曲曼婷扫了一眼在座的宾客,这些人皆是盛装而来,衣料昂贵,剪裁考究,男士或西装、或长衫,女士则以旗袍居多,鲜有几个穿着新式的洋装。
这不是她常见的服饰。
她不敢轻举妄动,手死死攥住衣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也是从没见过的洋装。
这是民国?
她在心底暗自猜想,慌乱无比。
随着一阵萨克斯细腻委婉的乐声响起,场上的灯光由暗渐明,随即万千霓虹皆化作一道追光照在舞台上的曲曼婷身影上。
还好她听过这首老歌,强自镇定把这首歌唱了下来。
一曲唱毕,观众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曲曼婷松了口气,想要下台问清楚现在的情况。
“什么大明星,唱的也不过如此嘛。”慵懒的男声自二楼传来,声音虽不大,却在这热闹的舞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楼下众人皆惊讶的抬头向上望去,曲曼婷也好奇的抬起头。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坐在二楼的卡座上,气度容貌在一众宾客中尤为醒目,他的眉骨很高,眼窝又深,便衬得他的眼神十分深邃,可谓目若朗星。
男人左右看了看,不在意道:“都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排场不小,水平一般。”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是一碗冷水倒进了滚烫的油锅里,顿时,楼下的众人便都群情激愤了起来。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你再说一句试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着抢着要给曲曼婷出气。
男人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拎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下了二楼,随意挤开人群:“让一让让一让,没看见我喝醉了,腿脚不方便吗?”
讽刺的是,虽然大家嘴上骂的痛快,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拦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