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义城篇16

“江宗主，你以为那真是什么、抱山散人的隐居之地？魏无羡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地方。他母亲藏色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对他透露过任何师门的讯息！那座山，只不过是夷陵的一座荒山！”罗静竹抱胸凉凉开口。

江澄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同样的字句，仿佛要用凶神恶煞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词汇贫乏：“胡说八道！真他妈的够了！那我的金丹为什么会被修复？！”

罗静竹道：“你的金丹根本没有被修复，它早就被温逐流彻底化掉了！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是因为温情，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温情，把魏无羡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你了！”

江澄脸上空白了一瞬，道：“换给我了？”

蓝忘机死死握住拳，面容昳丽而苍白，神色却冷峻至极。

“不错！你以为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用随便，为什么总是不佩剑出行？真是因为什么年少轻狂吗？难道他真的喜欢别人明里暗里指着他戳说他无礼没有教养吗？因为他就算带了也没用！只是因为……如果他佩剑去那些宴会夜猎等场合，不免有人要以各种理由要和他用剑切磋，要和他较量，而他没了金丹，灵力不支，一拔出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发绿，嘴唇发颤。

江澄没有动，六神无主地望向周围。

他不望还好，一望之下，蓝忘机的目光让他周身发寒，如坠冰窟。

罗静竹看向大家，“怎么样 ，还要继续看下去吗？看看魏无羡是怎么把自己的金丹换给江澄，是怎么变成一个废人的。”

一片寂静中，蓝忘机道：“痛苦吗。”

“什么？”

蓝忘机道：“剖丹，痛苦吗。”

罗静竹道：“如果我说不痛苦，蓝公子你也不会信吧。”

蓝忘机道：“我以为温情会有办法。”

罗静竹道：“上山之前，温情是做了很多麻醉类的药物，想减轻剖丹的痛苦。但是她后来发现，那些药物根本不管用。因为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

蓝忘机道：“……所以？”

“所以，剖丹的人，一定要清醒着才行。”

罗静竹无奈开口，“一定要清醒着，看到与灵脉相连的金丹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渐渐的平息、平静、平庸。直到变成一潭死水，再也兴不起波澜。”

好半晌，蓝忘机低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他的前两个字似乎颤了一下：“一直醒着？”

罗静竹轻声道：“两夜一天，一直醒着。”

蓝忘机道：“当时，他们有几成把握。”

“五成左右。”

“五成。”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蓝忘机摇摇头，重复道：“……五成。”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人真的施过这种术，温情虽然以前写过一篇移丹相关的著述，但也只做了一些设想，根本没人能给她试验，所以设想也只是设想，前辈们都说她是异想天开。而且根本不实用，谁都知道，不可能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金丹剖给别人的。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变成一个一辈子都登不了顶、不上不下的废人了。所以魏无羡回来找她的时候，她先开始根本不愿意，警告他文章是文章，动手是动手，她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

罗静竹看向江澄，“可是魏无羡一直死缠烂打，说五成也好，一半一半呢。就算不成功，他废了丹也不愁没路走，可江宗主这个人不行的。他太好强了，太注重这方面的得失了，修为就是他的性命。如果江宗主只能做一个不上不下的普通人，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江澄眼眶通红，嘴唇颤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