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义城篇6

夜里，寒风呼啸，四个人都挤在一间房里。

为了撬开薛洋的口，罗静竹道：“道长，我要听故事！”

晓星尘道：“我小时候都没人跟我讲故事，怎么讲给你听？”

罗静竹纠缠不休。晓星尘无奈道：“好吧，那我跟你讲一座山上的故事。”

罗静竹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晓星尘道：“不是，从前有一座不知名的仙山，山上住着一个仙人，仙人收了很多徒弟，但是不许徒弟下山。”

宋子琛补充道：“抱山散人。”

薛洋道：“为什么不许下山？”

晓星尘道：“因为仙人自己就是不懂山下的世界，所以才躲到山上来的。她对徒弟说，如果你们要下山，那么就不必回来了，不要把外界的纷争带回山中。”

罗静竹道：“那怎么憋得住？肯定有徒弟忍不住要溜下山玩儿的。”

晓星尘道：“是的。第一个下山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弟子。他刚下山的时候，因为本领高强，人人敬佩称赞，他也成了正道中的仙门名士。不过后来，不知遭遇了什么，性情大变，突然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被人乱刀砍死。”

宋子琛开口，“是延灵道人？”

晓星尘向他点头，“不过我这位师伯究竟在下山入世之后，遭遇何事，以致性情大变，至今成谜。恐怕今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晓星尘继续道：“第二个徒弟，是一位也很优秀的女弟子。”

藏色散人。

罗静竹问道：“漂亮吗？”晓星尘道：“不知道，据说是很漂亮的。”罗静竹又假装天真地说：“那她下山后一定很多人都喜欢她，都想娶她！然后她一定嫁了个大官！不对，不是大官，是大家主。”

晓星尘笑道：“你猜错了，她嫁了一位大家主的仆人。”

罗静竹嘟嘴道：“我不喜欢。优秀又漂亮的仙子怎么会看得上仆人，这种故事太俗气了，都是那些穷酸书生说出来的。然后呢？”

晓星尘道：“然后带着那位仆人一起远走高飞了，在一次夜猎中失手丧生。”

罗静竹呸道：“这是什么故事，嫁了个仆人就算了，还死了！我不听啦！”

晓星尘无奈道：“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讲故事。”

罗静竹看向宋子琛，宋子琛摆摆手，“别，我更不会讲什么故事了。”

本来也没想你讲，罗静竹暗想，然后眼睛一转，看向薛洋。

薛洋轻咳两声道：“那我讲个怎么样？从前，有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很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又常常吃不到。有一天，他坐在一个台阶前，不知道该干什么。台阶对面有一家店铺，有个男人坐在里面吃东西，等人。看到这个小孩子，招手叫他过去。”

“这个小孩子懵懵懂懂，见有人对他招手，就跑了过去。那个男人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对他说：想不想吃？小孩子当然很想吃，点头，他就给了这个小孩子一张纸，想吃的话，就把这个送到某地的一间房去，送完我就给你。

“小孩很高兴，他跑一通可以得到一碟点心，而这一碟点心是他自己挣来的。

“他不识字，拿了纸就往指定的某地送去，开了门，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接了纸，一掌打得他满脸鼻血，揪着他的头发，问：谁叫你送这种东西过来的？”

“他心中害怕，指了方向，那个彪形大汉一路提着他的头发走回那家店，那个男人早就跑了。而桌子上没吃完的点心也被店里的伙计收走了。那个大汉大发雷霆，把店里的桌子掀飞了好几张，骂骂咧咧走了。

“小孩很着急。他跑了一通，挨了打，还被人提了一路的头发，头皮都快被人揪掉了，吃不到点心那可不行。他问伙计：我的点心呢？“

薛洋笑吟吟地道：“伙计被人砸了店，心里正窝火。几耳光把他扇出了门，扇得他耳朵里嗡嗡作响。爬起来走了一段路，你们猜怎么着？这么巧，又遇到了那个叫他送信的男人。”

到这里，他就不往下讲了。罗静竹轻声问道：“然后呢？怎么样了？”

薛洋嘿然道：“还能怎么样？还不多被打几下、踢几脚。”

晓星尘道：“后来真的只是踢了几脚、打了几下？”

薛洋道：“你们猜？”

宋子琛开口道：“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既然现在的你尚且可算安好，便不必太沉郁于过去。”

竟是直接挑明了故事里面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薛洋漠然，不再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