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茹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最后忍不住了,轻咳两声。
“那个,虽说不该打扰你们互诉衷肠,但现在你们也不是生离死别的时候。”
徽柔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我刚从爹爹那儿回来,跟爹爹商量了一下你们的事,爹爹也很后悔,想要成全你们俩。不过,徽柔你可愿意舍弃这荣华富贵,跟怀吉做一对平常夫妻?”
徽柔忍着哭腔,“愿意,我当然愿意。”
她紧紧抱着怀吉,喃喃道,“怀吉,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徽茹悄悄走开,不再打扰他们。
不一会儿,宋仁宗来到了仪凤阁。
他摒退众人,只在内间和苗昭仪说话。
过了很久,他们才出来,赵祯眼眶微红,苗昭仪更是泪眼婆娑,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赵祯出来后,对着怀吉说,“怀吉,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徽柔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以后路途遥远,我们照顾不到徽柔,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这仅仅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怀吉向赵祯和苗娘子跪下,“我本不敢想的,只盼能一直陪伴着徽柔,如今…多谢官家苗娘子成全,我梁怀吉此生绝不负徽柔!”
徽柔含着泪,也随同怀吉跪下,“爹爹,姐姐,是徽柔不孝,徽柔走后,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用挂念着我,我和怀吉会好好的…”
苗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徽茹站在一旁给她顺气。
赵祯扶着他们起来,一时也无话可说了,“好,好…”
徽茹开口,“爹爹,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徽柔他们出去,去哪儿?多少人知道?”
赵祯回道,“我打算等你完婚后再送徽柔出去,先送他们去江南吧,之后去哪儿由他们自己,之后再不可回京。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只有我们和皇后几人知道,不可再外传。”
众人齐声道,“好。”
徽柔笑着说,“爹爹,姐姐,我想在你们面前简单地和怀吉拜堂成亲。”
苗娘子和官家哑然,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如此自然是最好。”
此时桃李凋零,梅妆已残,但有一丛海棠正红艳艳地开在中庭槐影里,短墙边的荼靡架亦缀满白色繁花,微风过处,清香不绝。
徽柔拉着徽茹去到庭中摘下花来往冠子上插。
不一会儿,她的冠子上已插满红红白白的海棠和荼靡。
“像不像新娘的花冠子?”徽柔微笑着托起冠子问官家。
那冠子花团锦簇地,如红缬染轻纱,确实有几分像婚礼上用的花冠,于是大家都含笑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她欢欢喜喜地戴上花冠,又到房中找来一幅彩缎,绾了个同心结,与怀吉各执一端,搭于手上,徐徐走入寝阁。
“这叫‘牵巾’。”徽柔边走还给我们解释说。
官家和苗娘子哭笑不得,相视一笑。
然后,他们在房中对拜,再就床相对而坐。各自拨出一绺头发剪下,徽柔随即将头发用丝带绾在一起,做同心结状。
这是“合髻”之礼,民间亦称“结发”,是百娃婚礼上的很重要的仪式。
徽柔又让怀吉取来两个银酒盏,用彩带连结了,再与他互饮一盏,这便是俗称的“交杯酒”了。
此后就是宾客祝贺的环节,官家和苗娘子都认认真真地说了几句吉祥话,如此便算是礼成了。
两个月后。
福康公主大婚。
再一个月后。
福安公主因病去世。
宫里少了个公主和内侍,宫外多了对寻常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