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涩泪》第二章

梁静回到餐馆时，老板已经知道梁静要走了。

＂小静！这是朝阳他们拿过来的两万元，说是赔我的损失。你看！这也太多了点。再说，朝阳他们以后也不会来找什么麻烦。我想这钱，还是你拿着吧！有空就过来捧个场，就什么都有了。＂精明的生意人，永远不会被眼前的利益挡住长远的目光。老板知道，自己真收下了这笔钱，那么他和朝阳、梁静的今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了。如果转交给梁静，那就不一样了。以梁静的性格，她会永远觉得欠了自己一份人情。与他们今后在这里的消费额相比，这两万元又算的了什么？

＂大叔！这钱是你应该得到的，怎么能给我呢？再说，餐馆被砸，也都是因为我。所以，这钱我真的不能要＂梁静说的很诚恳。

＂小静！你听我说，你现在刚到城里，手里也没什么钱，出去怎么办？总不能买什么都伸手跟别人要吧？那样，会让别人看轻你的。要不这样，这钱，暂时算大叔先借给你的。等以后，从你和朝阳带人过来消费的提成中扣除。你看行不行？＂

老板的这次决定，在以后的两年中，为他带来的效益是相当可观的。这也是他在两年后，成功转换成大酒店老板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锲机。

梁静考虑了一下后＂那这样，我拿1万算借的，明天我和黑子说，让他们吃饭就到这里吃！＂梁静的这句话说的很轻松。但她决没有想到，这个餐馆在今后，成了除朝阳几个核心人物以外各类社会人员的定点餐馆。中午、晚上，过来消费的人群是络绎不绝，甚至都有了人满为患的感觉。当然，能被朝阳指定为定点餐馆的，又有谁敢在这里找麻烦？就连工商、税务都没有人过来收费。老板自己去税务所交税时，竟然被告知自己的餐馆，因营业额过低应享有免税政策。

梁静在时装店已经有一个礼拜了。听小美说，才知道朝阳他们几个人的底细。朝阳，是这个县县委书记的独生子。念完中专后，就在社会上混。他老子给他找了好几个工作，他都不干，非要自己创业！现在手里，经营了一家建筑公司。一家拍卖行。一家夜总会和两个休闲中心。暗地里，他操控着四个赌场、一家游戏厅。听说，毒品是别人在做，实际上也由他掌控。他是这个县城黑道上名付其实的老大！

黑子是农村人，家里很穷。只是无意中救过一次朝阳的命。所以，成了朝阳的铁杆兄弟。某些场合下，他可以成为朝阳的代言人。近几年，黑子的风头正劲！有很多底层的混混，可能不知道朝阳是谁？要不知道黑子是谁的话？那就不用混了。因为，黑道上的事都由黑子在打理。很多人都认为黑子就是黑道的老大！可谁又知道，黑子在朝阳面前，有时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梁静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财叔。小美说财叔的真名叫许维民。是县财政局的一个局长。平常很少出来，小美也没见过。但小美说，连财叔都去陪你吃饭。显然，朝阳是把你当宝了！小妹接着又问了下梁静，那天吃饭的还有什么人？梁静告诉她，有扁嘴、花痴、刘猛、张建、于小龙、**明等人。

小美越听越吃惊＂天啊！这几个人全聚齐了！那个刘猛是刑警队的队长。那个张建是农行的一个主任。于小龙是税务局局长的儿子。瘦子**明是法院院长的儿子。至于扁嘴，听说他在纪委工作。对了，那花痴江浪，没人知道他底细。听说长的特别帅！虽然口花，但他特别的怕谈对象。如果是平常交往，他一定会在口头上赚女孩子的便宜。但等女孩子认真了，他跑的比兔子还快，有人怀疑他生理有毛病！别看他年龄小，但做起事来，就是黑子也让他三分。不过他很少出头，只要他出现了，就一定是大事！可见，那次请你吃饭，朝阳一定是让他们帮着相亲的！

＂你别瞎说，谁相亲了！＂梁静红着脸不依啦！

＂好好好！没相亲！是朝阳自作多情行了吧？唉！你别说，你都来了一个星期了。朝阳怎么一次也没来看你啊？就连黑子也没影了，真奇怪！＂

＂你是想黑子了吧？怪不得总往我身上扯。你不会给他打个电话嘛？真是的！＂梁静怂恿着。同时，内心也有了一些莫名的期待！少女的情结，看着像是一座坚实的堡垒。但是，只要男人用心的去攻击，那就成了一张薄膜，冲开后，这个男人就会充实那张薄膜厅所有的空虚。此时的梁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了抵挡的力量。并且在内心深处，已经种上了朝阳的影子。

＂对！我打个电话问问！＂小美说着，拿出手机拨打着。＂喂？黑子！你他妈干嘛呢？这几天死哪去啦？你们把静子往这一扔，看都不看一眼，到底想干嘛呀？有事？还要给静子一个惊喜？好好，一会就去，不就是给静子买个手机嘛！什么？还要把手机号给你？给你干什么？一会静子家里打电话过来？好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好！晚上见！＂小美说完就挂了电话，并转身对梁静说＂静子！你在这看一下！我去给你买个手机，一会儿就回来！＂

＂唉！小美，我给你拿钱！我这有钱！＂梁静忙转身去取钱。

＂拿什么钱？对了！你哪来的钱啊？一个手机好几千呢！我先去买了，一会让黑子报销！呵呵！＂

＂是餐馆老板借给我的，1万呢！她说等我以后有了在还！＂

＂你留着吧！我真拿了你的钱，黑子还不得跟我翻脸呀？在我这，你就别操这个心啦！＂小美笑着说，随即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美拿着手机一蹦一跳的回来了。

＂静子！来！给你！一会你家里要给你打电话！＂

＂啊？怎么回事？＂

＂朝阳和黑子他们现在都在你家呢！具体的事，一会在电话中会告诉你的！＂

＂哦＂过了十来分钟，梁静的电话响了。梁静按了下接听键。是梁静妈妈的声音＂喂？小静吗？＂

＂嗯！是我！妈！家里怎么了？听说我几个朋友去家里了？没给家里添麻烦吧？＂梁静担心的问。

＂啊？朋友？没有啊！就是这几天，村里的干部和乡里的干部，都往我家里跑，还总问有没有困难，缺不缺什么？你看，咱家一直是本分人，这突然这么一问，妈合计要出什么事呢！这不，今天乡里来人，说咱家的房是危房。要实行危房改造！并说要拿咱家做试点。我跟他们说没钱翻盖房子。他们又说上面有帮扶基金。刚才又来了一大帮子人，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了，现在正推房子呢！小静！你说这不是在做梦吧？哎～那个缸别弄坏了...‘咣——’哎唷！这帮人……小静！先挂了啊？我得看着点，别把东西都整坏了！＂

＂妈！你先别挂！你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付小勇的在那，你把电话给他！就说我找他！＂

＂小静！来的人里有你认识的？我问问！＂梁静妈冲前面的人群大声问＂谁叫付小勇？＂

＂阿姨！您找我？黑子就站在边上，原来是借电话给她的那个年轻人。

＂哦！是小静让你接电话。你和小静……？梁静妈疑惑的问。

＂我们是高中同学！＂黑子的反应够快，连忙应付了一下。并随手接过了电话，边走边说＂静子！我是黑子！啊？搞什么？什么也没搞啊！这不听朋友说，乡里在搞什么危房改造。我就过来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你家啊？呵呵！这不刚知道嘛！我正想在这儿帮帮忙呢！不用？好！我一会回去！好的好的，让小美弄点好吃的。晚上我和小美请你吃饭。好的！挂啦啊？＂黑子挂完电话，又来到梁静妈跟前。

＂阿姨！这手机里你拿着！这段时间忙，有什么事也好联系！您看，我身上有几个手机呢，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个就给您得了！＂

＂这我可不要！这玩意挺贵的，我可用不起！＂梁静妈推辞着。

＂阿姨！您听说过假货吧？这个手机就是假的，只能相互打电话，没有别的功能。100块钱的话费打完就没有用了，属于一次性的。这不，我已经用了七十多块钱了。您要是觉得那什么，您给我30块钱，这手机算我卖给你的！您看！我和梁静是同学，这大老远的也不会骗你30块钱花吧？＂黑子的谎话是张口就来。

梁静妈疑惑的看了看黑子一眼，有点不相信的样子。于是冲不远处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喊＂喂——刘乡长——麻烦你过来一下！＂

＂对！麻烦你给看看！我说这是假手机，就值30块钱！这梁阿姨不相信，你再给看看！＂黑子抢着迎上并大声招呼着。

＂唷！这还真是假货，梁大嫂，这三十块钱不贵，就当买个电子表！您要是怕被骗，这30块钱我先垫上！骗了就算我的！＂刘乡长反应也不慢，要不咋能混上个乡长呢？

＂别别别！大兄弟，我能信不着你嘛？不就是30块钱的事！嫂子买就是了！＂梁静妈可拨不开这个面子。穷人之所以穷，就穷在面子上！

这刘乡长心里说，30块你还委屈？这手机怎么也值1万多。想到这，刘乡长暗暗的摸了下自己的手机，暗骂了一句，他妈的！比老子的手机还好！

黑子回来了，几天没见好像又黑了一点。小妹心疼地摸了摸黑子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尽忙什么啦？＂

＂别问啦！朝阳打了几个电话，剩下的全是我去跑。这几天我真的一点都没闲着！在乡下跟那些土鳖跑的，腿都跑细了！呵呵！今晚你可得让我放松放松！＂黑子在小美耳边低声的说。

＂去你的！一走就是好几天，连个电话都不打！该上哪去上哪去！＂小美娇嗔道。

＂黑子！我家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我就不在这干了！＂梁静生气地问，并威胁着。

＂别介！我的姑奶奶！我说就是啦！是朝阳哥打听到你家的地址，并问了你家的情况。知道你家的条件比较特殊，想帮你家把房子盖起来。拿钱盖房子简单，可这平白无故帮你家盖房子，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合计你呢？再说，也怕你家里想多了，最后只好从政策上想办法了。你现在绝对不能回去，这要是整漏了，那些乡干部可都得丢饭碗。再说了，来的时候房子已经拆了。并且和搬家的人都签过合同了，坏的东西要赔偿！我估摸着，搬家的时候，你家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坏了！所以，到时所有的东西也被换成了新的。特别是你家的那个电视机，也真够结实的，搬电视的人连摔了两个跟头，电视都没有摔坏。刚好，有两个人打架，一个人拿起一块板砖就扔了过去，人没砸着，却砸电视机上了。你看这年头，上哪去买黑白电视机啊？没办法，只好买个大彩电赔上了！考虑到黑白电视机的年代有很多历史的纪念意义，另配了一套音响作为补偿。总之，凳子变成了沙发。板床也变成了席梦思。至于其他的设施，也都按照名称赔付了。功能没什么变化，灶台变成了厨具。都是做饭做菜的，只要不影响生活就行＂黑子边说边乐。惹得小美哈哈大笑！梁静先笑了一下，接着眼睛一红，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此时的梁静，被朝阳的心细深深的打动了。这种心细，并不是因为用金钱去解决了一个人的困难，而是用这种方式，去维护了一个困难家庭所有成员的一种尊严。并且，同样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在这点上，朝阳显示出了他良善的一面。孟朝阳的一生，是邪恶的、凶残的。他的种种行为，都能显示出他的残忍、罪恶。可他对自己所爱的和自己的家人，却显示出了他最为良善的一面。有很多罪犯，会因为挂念自己的亲人，不得不选择自首，哪怕因为自首被判死刑，也无怨无悔。这也是很多罪犯的两面性——人性与魔性并存着！

看到梁静流眼泪，黑子和小美都楞了一下。在黑子和小美的心里，这样的事，应该是值得开心的！因为他们所想的，只有金钱才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知道，金钱最能带给一个人表面的风光。也许是认识不同，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明白，金钱会给人带来无法抹去的耻辱！或许，更多的人为了金钱，早已放下了颜面而忍辱偷生！有的人为了金钱选择了偷、选择了抢。也有的选择乞讨。更有甚者，让自己的女友去卖淫来养活自己。这些人的人格尊严，在金钱的光芒下己变的荡然无存！此时的梁婧，也很希望能改变一下家庭的生活状况。但是，却因为自己内心强烈的自尊，去排斥金钱所带来的伤害。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的尊严，是做个别人看的。就如现在的梁静，她明知道家里的房子是孟朝阳给盖的。也知道孟朝阳打得是什么主意！这只是顺序上发生了一点改变。可结果都是一样的，都需要自己用身体或者说用青春去回报！这在本质上是毫无区别的。之所以被感动，是因为孟朝阳用心的和用自己的能力，给梁静保留了一点，在家人面前和村民面前、那一丝可怜的尊严！这种温柔的强暴，已逐渐形成了事实。这个事实，就如一张厚实的网。网住了梁静的心，也网住了梁静的挣扎！所以，梁静这时的眼泪，虽然包含了一些感动。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