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逝

皇后茫然地品着这三个字。

富察皇后应得的。

皇后的呼吸重了几分，拥着厚被的身体渐渐发冷，只觉得那颗无几暖意的心破了洞，被掺着碎冰茬的冷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干涩的眼睛竟然还能滚出泪珠，扭曲了面容，又凄苦道。

富察皇后原来在皇上心里，即便臣妾恪守中宫之责，安抚后宫，绵延子嗣，却不比娴贵妃胜任皇后之位。

富察皇后竟叫皇上以继后位予娴贵妃。

渣渣龙只是从资历、出身计较，自你身后，你也能博思至此？再者，你到底对娴贵妃亏欠良多，何必连死都不放过？

富察皇后臣妾……

皇后想说，她没有。可到头来才发现她无法反驳，她恍恍惚惚地记起那个奢丽的翡翠缠丝赤金莲花镯、那场险些要了娴贵妃一尸两命的生产，还有许许多多记不清的小动作……以及万寿节前的将计就计。

对了，安吉波桑大法师临出宫时前来告礼的时候说了什么？因果报应？前事之因，后来之果？

皇后无力地靠在苍青色嵌五福金线的帐上，心痛而不甘地望着皇帝。

原来，皇上都知道。

富察皇后皇上，臣妾自嫁入潜邸，您便只叫臣妾为福晋。臣妾得蒙皇上垂爱，正位中宫，您却也只称呼臣妾为皇后。福晋与皇后，不过是一个身份与名号而已。

皇后转而喘息道。

富察皇后皇上，您很久没有叫过臣妾的名字，您……您记得臣妾的名字么？

某大佬看皇后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便知她时间真的不长了，到底暗叹一声，给她一个好念想上路。

渣渣龙是琅嬅，取自“琅嬛福地，女中光华”之意。很好听的名字。

皇后眼中似有光彩乍现。

富察皇后皇上记得，原来皇上记得，可再好听，皇上也从来没有叫过。

烛光盈然照亮一室的昏沉，却续不长久皇后眼中的光彩。

见了她这模样，某大佬叹了一声。

渣渣龙朕叫永琏、璟璱过来吧。

皇后并没有异议，等同儿女们见了最后一面，嘱咐几句日后事，便将他们打发出去，感受着所剩无几的生机流失，皇后怅然道。

富察皇后皇上，臣妾虽是您的皇后，母仪天下，却也有许多的害怕，如今是没有时间说出口了。

皇后费尽全力挣扎着想要俯身下拜，却只是徒劳。

富察皇后皇上，臣妾生受富察氏恩养，死前也算还清，富察氏如何，臣妾无心多顾，只靠富察氏的儿郎们。

富察皇后臣妾不求其他，只求皇上能保住永琏和璟璱，还有太子妃腹中的胎儿……

皇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断断续续地不肯停，眼神已经涣散，却费力地挣扎凝视着一个地方。

那是皇帝所在的位置。

直到皇帝开口。

渣渣龙好，朕答应你。

皇后薨逝。

明心听到传唤，从外面进来，见此情景，眼中含泪跪了下去。

明心皇后娘娘……

某大佬面色平静无波。

渣渣龙你已经尽力了。

明心是，奴婢明白。

明心悲痛地放声道。

明心皇后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