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力

若是可以，皇后恨不能直接一杯毒酒给富察庶人灌下去。

她早该想到的，富察庶人是母家娇养出来的女儿，凭富察庶人自己，根本做不到仿照娴贵妃字迹写出一模一样的书信来，也做不到将赃物放进翊坤宫里。

母家曾经三申五令要自己在宫中谨言慎行的话犹在耳旁，如今做的又是什么？竟然动用暗棋，插手宫闱，帮富察庶人诬陷宫妃清白，自寻死路。

皇后身心俱疲，只是到底是生养自己的母家，是自己与太子的依靠，即使再不合时宜，她也得放下失望为母家求情。

富察皇后求皇上看在母家多年尽忠尽守的情分上，也看在与臣妾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宽恕母家这一回。

富察皇后还有永琏，永琏为太子，万不能传出外家插手宫闱的话来，受人非议。

渣渣龙皇后。

皇帝淡淡地唤她。

渣渣龙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上一次是枉造杀戮，灭了怡嫔黄氏母家满门。

皇后神情疲倦道。

富察皇后臣妾知道。但臣妾向皇上保证，这会是最后一回。若有下次，臣妾当闭口不言，作聋作哑，任由皇上处置。

渣渣龙你是皇后，却未必能约束得住富察氏。

皇后一凛，俯身道。

富察皇后是，那么违法乱纪，屡教不改，该数罪并罚，无从容禀。

见皇帝不语，皇后再道。

富察皇后臣妾入宫侍奉皇上，以母家立于皇上身侧。臣妾所做所为，无一不是为了保全富察氏尊贵的荣光，为了对得起富察氏列祖列宗用血汗换来的荣光！可若是富察氏亲手毁掉它，那么臣妾也无处力挽狂澜。

皇后睁大了干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皇帝。

富察皇后臣妾今日求皇上，是为了报答母家的生养之恩。可说到底，臣妾不只是富察氏的女儿，亦是大清的皇后，所思所想不只有富察氏。只是求皇上这一回宽恕富察氏。

皇帝静默良久，皇后着了一身深蓝色中宫服制，仍执着地跪在他面前，许久不动，病体沉疴，身子不禁有些摇摇欲坠。

许久，久到皇后撑不住跪坐在地上的时候，好似出了幻觉一般，听到那一声长叹“罢了”。

渣渣龙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没有下一回的求情了。

皇后霎时落下泪来，两手并用，勉力撑起身子，伏身大拜，慎重道。

富察皇后是，臣妾谨记。

皇帝到底没有去扶起她，而是起身而去。

可皇后一时顾不得这个，她只觉得心有侥幸。因跪得太久，腿没了知觉，汗涔涔被相继而入的明心与李玉搀扶起来，抬上了轿辇送回长春宫。

回到长春宫躺在寝殿床榻上的那一刻，皇后唤住连轴转照顾她的明心。

富察皇后告诉母家，本宫尽力了。来日富察氏如何，只看富察氏的儿郎们了。

富察皇后还有。

她神色漠然，口吻淡淡道。

富察皇后着人去一趟冷宫，也不用其他，一杯毒酒即可，给富察庶人灌下去。咽气了回来禀告。

明心立时福身，声音坚定道。

明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