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听

胖子怼刘丧宛如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还是双响炮的那种，刘丧听得不耐烦请吴二白撑腰果真起了作用。这是陈玲初所听到的，胖子那双大手自始至终遮在眼前，以至于她感觉刘丧在用嘴穿衣服。

随刘丧一句开工，陈玲初可算重见光明，她由衷感慨自己年纪大了爱犯困，捂这么一会儿要不是他俩吵得凶自己当场表演站立秒睡。

海风携淡淡的咸腥扑鼻，伫立滩涂遥望那片白芒与天相接心情蓦然舒畅许多，仨人手里各握把瓜子边嗑边看刘丧蹲在那儿像模像样鼓捣辽白瓷。

王胖子我看你上车起就一直困，来瓶东鹏特饮？

陈玲初给吴邪吧，我不渴。

胖子倒也没硬推，越过陈玲初递给吴邪，吴邪接过饮料倒给张起灵一瓶盖，这使她想起以前在沙漠分烧酒的日子，人老不仅爱犯困，还感慨上了。

王胖子唉，看见那孙子了吗，多能装，就可劲儿装吧。

吴邪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王胖子考我呢？尿壶吧。

陈玲初抢答！那个是地听，古代战争用来侦测声源和目标方位的。

吴邪不错，你出师了。这东西战国时期就有了。

王胖子真涨知识。

悠然自得的吃瓜生活，陈玲初发现胖子嗑瓜子的动作比吴邪熟练，跟剥皮机器似的，不过比起他往泥泞的沙地上吐，陈玲初都攒手里打算待会儿扔进车里的烟灰缸内。说巧不巧，吴二白招呼他们过去的时候她正放瓜子皮呢，抓紧关车门小跑过去。

王胖子领导给，喝水啊。

陈玲初真有点看不懂胖子是阴阳带师还是好心，刘丧接过水看一眼便塞她手里了，不过这瓶东鹏特饮胖子和吴邪喝过，只能又像击鼓传花式还给胖子。

刘丧南偏东，四十五度、六十度各插两捆。陈玲初，你和他们几个去，记得一定是四十五度斜插的方式插进去。

陈玲初好。

刘丧吴邪是吧？正西，四百米，插一捆。

陈玲初临走前恰巧目睹胖子朝刘丧吐瓜子皮被完美错开，赶忙扭身避免当面笑出声。

坎肩小姐笑什么呢？

陈玲初胖爷永远是我的开心果，你盯着他看准没错。

坎肩不明真相搔首回头看眼王胖子，似懂非懂答应。

刘丧正南八百米。

王胖子玲初插近的我没意见，凭什么我插最远的啊？要去你去，我不去。

刘丧不会也不勉强。

王胖子什么意思啊，找灭呢吗这不是。

吴邪行了行了，这是二叔找来的所谓的高手，给他点面子。走吧。

吴邪拍拍张起灵肩膀两人去了正西四百米的位置，胖子逗留一会儿跟刘丧拌嘴，并说了句虎狼之词，可惜陈玲初又双叒叕错过了。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是人上人。陈玲初持工兵铲卯足劲儿铲土，她干活时才是话最多的时候，嘟嘟囔囔唱打工歌嘴没歇着，挖到一半这泥泞的滩涂黄泥开始不对劲，里面竟掺着羽毛和海鸥尸体！乍一看甚是诡异。

吴邪（我这儿好了。）

王胖子（我问问玲初。）

陈玲初（这边也都埋好了。）

王胖子（走吧，那咱回去吧。）

夕阳已西落唯轮月高挂将银光粼粼海面镀层细碎钻石，天际虽无星辰烟波浩渺足撑一片怡人的景色。

陈玲初拿出自己背包里私藏的小面包给他们挨个分，还蹦哒着给吴二白送去，这就是所谓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没事闲的吧。

刘丧吴老板，白天你们敲的是一种类似摩斯电码的语言吗？

吴邪对啊。

刘丧那是不是只有你们能听懂？

王胖子（锄禾日当午，雷管埋下土，刘丧从这儿过……）炸丫二百五！耶！

吴邪和陈玲初都被这富有节奏感的打油诗逗笑，刘丧虽然还没解出敲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好话，索性蜷掌咚咚咚乱敲。

王胖子你这敲的什么呀？

刘丧猪也想知道。

陈玲初背过身去笑得肩颤，话还得从长说起，最初他经常联合吴邪用敲敲话捉弄自己，终于有一次被反整了，乐出来不太厚道但真的好好笑。王胖子觉察身边猫崽儿在偷笑，抬掌用力搓搓她发顶。

刘丧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王胖子我家猫崽儿我乐意！

刘丧脸皮厚。

王胖子欸我能收拾这货吗？

不知为何导火索就烧到陈玲初这儿了，她努力脱离尴尬圈顺顺胖子后背示意别吵架。

刘丧闲杂人等请回避。偶像，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张起灵视线移到吴邪这边根本没理他，其实偶像就这么喊出口也是种勇气。吴邪的思绪已经梦回墨脱和巴丹吉林，想到与陈玲初第一次见面，她也喊他偶像，尽管那只是身份的伪装。你问陈玲初此时在做什么？她这么老实的人，当然是回避啦，要没有胖子拦着可能她已经进帐篷和吴二白分奶糖了。

刘丧闲、杂、人、等，请回避。

刘丧盯着王胖子一字一顿重复道。

王胖子天真、猫崽儿，咱们也留下来，胖爷我倒要看看这货能搞出什么三脚猫功夫来。

刘丧随你便。

刘丧戴好翁听朝对讲机倒计时按启动器爆破，雷管依次引爆轰炸声伴风饕猬磔如雷贯耳，沙尘有的震得肆起，有的则同洞沿深陷，壮观景象比过年放炮仗要刺激得多。

但偏偏此刻爆炸戛然而止，貌似还有颗雷没按计划被引爆，所有人都投放视线，刘丧大步奔去查探，指着那处怒道。

刘丧这谁埋的！

四人走过去途中陈玲初和胖子对视一眼便了然，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胖子这胖爷我插的呀，怎么了？

刘丧你是不是诚心的！

王胖子谁啊？还不是按照你说得插的，四十五度插！

刘丧不可能！你按我插的早就炸了！

王胖子自己领导的不好还赖上我了嘿！真够丧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刘丧对不起我的错，我不该跟废物争执。

陈玲初好了好了都少说两……

陈玲初好不容易得着空劝架，猛然坠下一只鸟横插几人中间，仰头瞧去顷刻无数死鸟划过夜空掉落在地。

张起灵快跑！

张起灵见状喊道，唯独刘丧神色呆滞愣在原地没跟上四人的默契，陈玲初拔腿已经跑出好几米回头看那家伙傻愣只好折回去拽他。

陈玲初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很快就变成刘丧拖着她跑，再次发誓宁愿跟别人尬聊也不想再跑步。距车子还有段无垠距离，泥沼随最后一个雷管轰炸的巨响陷落，地面碎裂，脚下踩空猝然间被碎沙泥石卷入滩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