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可以再次栖息

《陈情令》之魏婴之于蓝湛：没想到，我可以再次栖息第一世时，魏无羡最珍贵的柔软是谁？是师姐江厌离。是在初见便一眼万年的“师姐”。魏无羡“一副笑相”，自带撒娇细胞。师姐，可当得那句“女子如大地”。这大地特特承接着阿羡。在阿羡这个新面孔被江澄拒之门外，而自己跑到荒郊野地的树上时，便是师姐披荆斩棘来寻找并把他背回家的。他与江澄能那么快弥合关系，师姐功不可没。在云梦江氏，女主人虞夫人脾气暴躁并因为前情往事迁怒魏无羡而经常罚他，师姐亘古的温暖，把这罚跪大打了折扣。魏无羡后来的心没有枯寂，人格非常完整，师姐功莫大焉。魏无羡是个孤儿，彻彻底底的孤儿。江叔叔将他收养以后，使他终于有一个家。而这个“家”的细部的执行则是由师姐最多得完成的。师姐给了他家庭的温暖——那种无条件的庇护、相信、温柔、缱绻，调笑。家是一个人最后的避风港，无论这世界如何诡谲，但凡有家在，便可以袒露出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这柔软哪怕轻易不向别人露出，但只遇到师姐就洇开得一塌糊涂。魏无羡只见了师姐便是晴天，别处是青年才俊、聪明伶俐、做事半点不含糊，但是见了师姐可以秒变三岁，撒娇调笑、涎皮赖脸——“师姐一定是想我想瘦了！”“你要不要脸啊！”在师姐面前，是可以这样涎皮赖脸的。这没有亲缘的缘，胜似亲缘。她关心魏无羡的衣食住行，并使得魏无羡可以敞开最纯真的心。师姐是魏无羡的大幸，是魏无羡之所以幸福的明晃晃的理由，也是魏无羡幸福的证据。并不是每一个有家的人都有师姐这样的港湾可以栖息——她不仅执行家的具体气质，还对魏无羡有充分的欣赏、理解和懂得。江澄抱怨魏无羡”他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何时才能为云梦江氏考虑？”“我们云梦江氏本就教导要随心自在，阿羡，不正是这个样子么，你就不要担心了”。在江澄担心魏无羡回彩衣镇取拜帖时会和绵绵她们胡闹，“你知道的，阿羡遇到正事儿从来不会胡闹。”百凤山围猎时，面对众人的苛责，师姐以女子的孱弱之身将阿羡护在身后，有理有据地让金子勋给魏无羡道歉，令周围人哗然一片。魏无羡，从来都是保护别人，独独在师姐这里，是可以受到一以贯之的保护的，可以真实，可以孩子气，甚至，可以“弱小”。她是魏无羡活着为之奋斗的心气儿，她是魏无羡心底的亲人。因为金子轩，魏无羡屡屡为师姐打抱不平。换丹给江澄时，也一定要避过师姐——他希望给师姐一个岁月静好的世界——诡谲和不安，他自己扛着就好了。他“要让师姐的大礼在100年内人人提起来都赞不绝口，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不得已放弃剑道修习诡道术法时，对所有人不是拒绝就是怼，并借酒浇愁，唯独师姐一句：“阿羡，你是不是不想待在莲花坞了？”他便赶紧认错：“师姐，我知道，这几日是我太放肆了，我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他最舍不得惹他的师姐生气，便也因为他亲爱的师姐，要尽量好好活着。师姐是他珍贵的栖息地，盛着柔软盛着懂得盛着慈悲，是他退守的根据地，是他前进的动力源。即使“叛出”江氏，师姐也是他在这世界上的一根牵线，无形牵在心里，即使遥望，也要让她幸福；即使遥望，但凡知道她安好，魏无羡便有丰盛的理由可以活下去。师姐最终为了保护魏无羡而丧命。即使因为魏无羡使得自己丧夫，她在临终前的未完语里，仍旧表达出对魏无羡的牵念和不怪罪。魏无羡的心原本是一个幽深的水库，深邃、博大、静水潜流。一夕被抽空了。干涸了。他在干涸的沙滩上，苟延残喘着，生不如死着。“许我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这恶浊的世界打碎了他的信仰；师姐身死，则抽走了他的灵魂。魏无羡的心，从此无处栖息了。算了，就永恒地无知无觉，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吧。他是“被复活”的。他不那么情愿自己被复活。但，还是拧不过性子里的惯性——他生就一副笑相，是超级乐天派。只是再回到这世上，身上自然流露的潇洒不羁，已经含着看透人世的坦然——没什么值得在乎的，原本也没有什么可怀念的了。若一定要计较，那么就是江澄和蓝湛吧。只是，江澄当日要杀了自己，蓝湛当初要救自己——见到他们，是要躲起来的。自己被人复活是有使命和任务的——先完成任务吧，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是必须萦绕在他魏无羡心上的——已经历尽千帆了，眼睛里有一个平湖，风云都不屑骤起。一直躲着蓝湛的他，没想到被笛音泄露了行藏——被蓝湛一把攥住了手腕。再醒来已经是云深不知处。蓝湛在他心中还是那个“披麻戴孝”的翩翩佳公子，是那个曾经的“毕生知己”，也是那个曾经回护过自己的、彼此之间有那么点情义在的蓝二公子。是万年冰山，不干己事几乎从来不会涉足——于己，已经是大大的意外——他从没料到，这意外可以大到惊掉他的下巴，可以改变蓝湛在他身死之后16年的度过方式——三载受罚面壁，十三载问灵。甚至蓝湛，已把他彻底放进心里，并以“找到魏婴”作为16年来活下去的动力和生命的意义。在后一世，蓝湛的心渐次向魏婴揭示。魏婴变得如此成熟，如此散淡，如此将真实的自己隐去，不羁、稳重，真的如龙钟老僧，可以云淡风轻。蓝湛，让他可以重新为“婴”。所以魏婴那么哭了好几次。他不知世上会有如此盛大的深情：“一直以为江澄会永远站在我这边，而蓝忘机则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没想到，事到如今，一切却是完全颠倒的光景”；他亦不知，即使有如此盛大的深情，会特特给他——曾是孤儿后来因成为“夷陵老祖”而被千夫所指的魏无羡；他更不知，这深情来自行事一丝不苟的万年冰山、世家楷模蓝忘机——蓝忘机突然热乎起来了，为了他魏无羡一个人往死里热乎。摧枯拉朽，感天动地。所以魏无羡一再哭泣。蓝湛醉酒时的“我有悔”，令他瞬间泪湿；得知蓝湛戒鞭真相之后他动容得一塌糊涂；在观音庙前，金光瑶以魏婴性命相挟，蓝湛不假思索封住自己的灵脉时，他被眼泪浸湿。蓝湛，是魏婴生命中的必然与意外。他从没料到在师姐身死之后，世上还有一人可以令他栖息——那种无条件的信任、懂得，跨过时间的无涯的荒野，跋山涉水，只为他一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