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偷听

这一日刚好是翠溪阁休沐的日子，长星起了个大早，几步向孟衫的住处风和园走去。

空手上门总有些失礼，正打算回院子拿东西，却闻到带一股淡雅的荷花香气传来，有了！风和园院子不大，没法挖池塘养荷，所以并没有荷花，只是十三姑姑最喜欢荷花，所以才将住所教风荷园。

常新想起孟府唯一一个荷花后院，干脆调转方向向后院走去，送些荷花插瓶也不错。

不大一会儿长星来到后院的荷花池。

玉盘般的荷叶挨挨挤挤的挺立着，各色的荷花，或半遮半掩的像羞涩的少女一般，躲藏在玉盘一般叶子后面，或盎然独立，如同绝世的佳人一般，婷婷吐露着芬芳。

时日尚早，周围空无一人，长星一个闪身，便躲进了荷塘边的假山，将外裳鞋袜全部脱下来，放在假山洞里，这才一个挺身，一头扎进了池塘，还未选好花枝，只听远处传来人声。

孟衫听说因为新发现了一处灵石矿，年底蒋家要来人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温婉动听。

长星自小五感，就比别人灵敏，自引气入体后，就如虎添翼，很多旁人都听不到的细微声音，都躲不过他的耳朵。

这温婉动听的声音，长星一听就知道这是十三姑姑孟衫的声音，心想，看来十三姑姑也是来采莲的，我就悄悄藏在这里，等她走近，就把花递上去，她一定十分开心。

孟朵蒋家，哪个蒋家？

另一个女子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略一停顿，她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声音猛的拔高。

孟朵衫姐姐！难道是蒋七公子？

长星默念，衫姐姐！能叫孟衫姐姐的就只有十四姑姑孟朵了。

果然长星只听见孟衫惊讶道。

孟衫朵儿，瞧你形象全无，激动什么？

只听孟朵娇嗔一声。

孟朵你净胡说！我哪有？

一阵打闹声传来，长星无心偷听，只盼孟衫往池塘边过来，谁料二人说这话，竟在长廊下站住了。

又听见孟朵软软的说道。

孟朵衫姐姐真坏！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孟衫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还有谁提前埋伏在这里偷听啊？

长星心中发笑，可不是被你说中了。

孟衫语带笑意说道。

孟衫再说，这消息还不一定呢，我也只是听说，再说，即便蒋家来人，也不可能是蒋七公子。

孟朵语气低沉的说道。

孟朵蒋七公子，丰神俊朗，修为又高，不知道有多少女修盼着他……

孟衫那是自然，谁不知道紫霞轻风，和蒋家玉郎？这紫霞清风，就是紫霞门天才弟子陆澈，蒋家玉郎，可不就是蒋七公子？陆真人俊美是俊美，可就像块石头，对人不理不睬的。要我说还是妹妹你眼光好，还是七公子好，长得好，修为高，难得是对女子好，若能跟着他，倒是今生的福气了。

孟朵惊压道。

孟朵姐姐，难道你也？

孟衫淡淡道。

孟衫你倒是吃起我的醋来了？我心里面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我决计不会和你抢，只是如今的修真界，蒋七公子这样的人才真是少有，他那样的人，身边的莺莺燕燕何其多。

梦衫略一停顿，接着又说道。

孟衫妹妹，你难道不知道吗？家族的女子，除了少数灵根优越者，家族会供养她们修炼，其余人等，一到年纪...

孟衫的话停顿了一下，片刻，话语声再度响起。

孟衫你还记得五姐姐吗？

孟朵自然记得，五姐姐性子温和，我小时候，五姐姐最喜欢带我玩儿了。

孟朵语气有些怀念。

孟衫可惜五姐姐那样好的人才，竟跟了那样一个人！

孟衫的语气里带了一些愤然。

长星虽不关心俗事，可隐隐约约还是知道，家族是最看不重女孩的家族中一但有孩子出生，有灵跟的就留在孟府教养，没灵根的就送去俗世培养。留下来的女孩子到15岁，如果修炼达不到练气三层，多半就是会安排就近的修真家族，嫁出去。可男孩儿就不同了，不仅可以安安稳稳的修炼，而且也不需用赚灵石养家，娶妻生子，修炼的一切花销，家族自会承担。

孟衫和孟朵口中的五姐姐，是长星的五姑姑，被个过路的散修看上，花了二百灵石做聘礼，听说成亲不过三年，五姑姑就去世了。

孟朵似乎也有些难过，半晌才道。

孟朵那又怎么办？这个世界，身为女孩子实在是太苦了。

孟衫叹口气，继续说道。

孟衫说的好听，二百块灵石的聘礼，不过是五姐姐的卖身钱罢了，还有，八姐姐是我们姐妹当中长得最好看的，可是呢？被家族送给了烈阳道人，没过几年也死了。

说到最后，他话音里不仅有浓浓的愤恨，还有一丝的害怕。

长星从不知道家族里的姑姑竟会有这样的遭遇，一时听得征住了，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孟朵似乎也征住了，半晌没有回应。

良久，孟衫才又道。

孟衫我们这一辈的姐妹十四个，你算算，现在还有活着的有几个，除了你我竟是一人都不剩。

孟朵急切的声音传来。

孟朵不会的，我是练气五层修为，姐姐你也是练气六层，家族不会这样对我们的。

孟衫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说话有急又快。

孟衫你还不明白吗？又不是只有我们，家是这样的，梅家，李家不也是，谁叫我们是女人，生奶就只能依附家族，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练期六层有怎样？谁让你不是男子呢？三姐修为比你我高，不是照样做了陈家旁支公子的侍妾，那人为了练功，竟活活吸干了她的灵力！

孟衫一口气说完，一时的寂静，只听得见孟衫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长星也愣住了，这些她通通不知道，看来在这个世界上身为女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

半晌孟朵的声音传来。

孟朵侍妾，其实也不过是炉鼎罢了！不只是孟家这样，整个修真界都是这样！这世道，女修太难了。

孟衫也不尽然，能做大家族子弟，或者高阶修士的侍妾，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就要看给谁做侍妾了。

孟衫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婉。

孟朵疑惑道。

孟朵姐姐，你一会儿说做侍妾不好，一会儿又说好，都把我给搞糊涂了！

孟衫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

孟衫长个脑袋是用来吃饭的吗？所以我说，做侍妾看是做谁家的了，蒋家势大，资源丰富，即便做侍妾再不好，可作蒋家嫡公子的侍妾，可比随便送给破落户做正妻好的多，凭蒋家的势力，修炼资源肯定是比在家给的多。

孟朵似乎有些紧张。

孟朵原来这样，怪不得姐姐那么关注蒋家来人的事。

孟衫突然噗嗤一声，笑道。

孟衫这酸味，你是喝了一缸醋吗？你喜欢蒋七，我一心帮你筹划，你倒疑我！

孟朵没有出声。片刻，孟衫又道。

孟衫既然都是做妾，那还不如挑修为势力最高的，外表再好，也不过是一副皮囊。

孟朵姐姐，是我错怪你了

孟衫温婉的带了笑意。

孟衫叫你怀疑我，看我不挠你

好一会儿，笑闹声渐歇，孟朵仿佛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地道。

孟朵唉，说了这么多，吓死我了，如今家里就只有你我姐妹二人，蒋家来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阵衣服摩擦声音传来，估计是孟衫拍了梦朵一下，只听孟朵哎呦一声，埋怨道

孟朵干嘛打我？我说的不对吗？

孟衫让我说你什么好？秀水山这一带，不止有我们孟家有女孩，陈家梅家女孩也多的很。

孟朵他们那两家就算了吧！蒋家能看上才怪。

孟朵不服气的道。

孟衫你也知道我们孟家善出美人，即便陈家梅家不考虑，可你忘了，咱们家也不止你我两个女孩！

孟朵你是说长云，长凤她们？我怎么没想到，还有长星，虽然修为差，长的确最好，只要她往那一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长蕾也不错，长的不错，资质也不错，修为也好啊...

孟朵有些着急的回道。

孟衫你又犯傻了不是，常雷是变异雷灵根，最只有12岁的年纪，却已经是炼气三层巅峰，这样的资质修为，家族怎么会舍得随便把人送出去，再说她在紫霞门，还有个金丹期的师傅，家族敢让她去做侍妾，顾真人就能灭了梦家！至于长云和长凤，年龄倒是相当，长相...

孟朵哈哈，长相虽也是美人，却比不过姐姐你好，

孟朵嘻嘻笑道。

孟朵这句话，孟衫似乎极为受用，话语里带着笑意。

孟衫就你调皮。

转而又严肃了声音道。

孟衫孟长星倒是不能低估。

久久不见他二人到塘边，长星本打算上岸，刚要动，就听见他们谈起自己，倒是呆了一呆，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干脆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