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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夜,花灯昼

独酌浅醉

盛夏的夜,永远,都是短暂的,黎明终将到来。只是,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又有多少人会知道?

“别......别过来!”漓墨呢喃道,空洞的眼神茫然而无助,好似是陷入了梦魇般,绝望。

冷,好冷。

仿佛就连时间都被封存了,每一秒钟都如陷冰窟,这是从所谓有过的煎熬。

“哗啦啦”一阵惊天动地的碎木声骤然间响彻了整个小院,气势如虹。

寒光之间,竟是夏辰破窗而入,一脸慌张:”主子,发生什么事了?“随即便看见了身陷梦魇的漓墨,额间冷汗淋漓,却没有一丝一毫要醒来的样子,百般无奈下,只得用力抓住了漓墨的肩膀拼命的摇晃:“醒醒啊喂?!醒醒!”

在外界的干扰下,漓墨猛地睁开双眼,再见已是子时三刻,面色惨白,脸上是难得的惊疑不定,可还未待他平静下来,夏辰那双剑眸利目便立马现于眼前:”主子,你醒......“

“不要过来!“仍神志不清的漓墨恍若还在九天遨游,二话不说就扇了夏辰一巴掌,这一掌,扇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不仅让漓墨瞬间回神了,同时也将夏辰直接扇出了门外,飞过了那一地的碎屑,直直的栽倒在了院子里。

“夏辰!!!”慌乱之余的墨漓不免心中十分懊悔,不顾形象的在一院的杂荒乱草之中找出了奄奄一息,口吐白沫的夏辰“你还好吗?你......还......活着在吗?”

“废话!你咒我死啊?没良心的家伙!”夏辰嫌弃的推开了漓墨那张关切地看戏脸,“反正现下觉是睡不了了,你看该则么办吧?”

是啊,又该怎么办呢?

痴痴傻傻,恩恩怨怨,绕做一指轻潭;旧伤未泯,又增新愁,万古情劫终成殇......又当......如何?

总不能学于古人,一片叶,一壶酒,一人独守敬亭山;一瓣莲,一杯茶,一世孤坐洛阳城吧?

云夕啊......

上一世,你陪我一觉到天明;那这一世的你,现如今,又在哪呢?

漓墨玩味地笑了笑,两行清泪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滑了下来,昨日的伤痛仍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也使他真真切切意识到——他,真的重生了,所有的都不是梦,或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待大脑稍作运转,漓墨心头骤然一紧,先是一愣,后是一惊。

“夏辰~~”一阵鬼哭狼嚎瞬间响彻了整个小院,余音未落,便间夏辰已整理好衣冠,眉梢微皱的立于一院狼藉间:“嚎什么嚎啊?又怎么了?”

漓墨心中自觉有愧,但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猛地把夏辰摁到桌子边缘,神情庄重:“今天,不,现在。现在是何年何月了。”

“丙申年,二月。”夏辰不易察觉的将漓墨的手从自己肩上拍开“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当然不对.....

丙申年,二月......元夜,花灯昼!!

那正是他与云夕的初见,自此之后,一眼万年,错杂交乱,便再也无法认清……

这真真是解不开的缘分了......

云夕......遇见你,是我的劫。但,如果这是一场梦,我甘愿沉沦不醒。

凡世间,只问情深,不问何方。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那年的烟花繁巷,终究是记忆中抹不去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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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2月,紫禁城外。

寒风凛冽中,瘦弱的身影在繁巷挣扎:“你们这群强盗,放开我!!”那是一个少年,衣着单薄,伤痕累累,却仍拼死护着眼前不起眼的包袱,恍若深陷深渊的小兽,惶恐,惊慌,“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们不能抢走它!”

“少废话!你个穷迫书生还能有什么家当?倒不如拿出来,奉献给兄弟们。”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叉着腰,狞笑道,“大家说是不是啊?”

“可不是嘛,老大说的没错!”

“就是!就是!区区一个白面书生要这些有什么用?”

“兄弟们!上手抢吧!别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一群乌合之众随声附和道,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们……”少年微微抬起因气愤而颤抖的指尖,“人生苦短,你们一不能敬双亲,二不能拜高堂,三不能上金榜,四不能洁自身,又与鸟兽何异?乌鸦尚且知道反哺,牛犊尚且知道护亲,你们却烧杀抢掠,恃强凌弱,简直不配为人啊!”

彪形大汉闻声冷笑着走上前来,一脸阴沉:“啧啧......小朋友,你......说够了吗?唉,不过可惜了,长得还算不错。我原本是想要放你一条生路的,现在看来,或许,也没这个必要了。”

“弟兄们,去吧!”

一令即出,全员沸腾。即刻间,场面混乱不堪,嘈杂交错。周围,也尽是些烦闷的气息,令人作呕。

杂乱之间,又有谁,会顾及到少年的生死呢?

“怎么……会……这样……”他瞪大了双眼,任由那些个拳头如雨点般砸落在自己身上。

天法何存,王法何在?!

说来也是巧了,那天他正好碰上墨漓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百态,造福众生。

“你们干什么!”墨漓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人潮,在拳脚之间,一地狼藉。少年无力地躺在地上,满地书章,一看便是好书。只是可惜,现在,也看不了了。

那时的墨漓看上去也只有十二岁出头的样子,弱不禁风。

“且,怎么又来了一个?”那些个强盗不满地咂了咂嘴,“鼠辈岂敢嚣……”

嚣什么,嚣张吗?

只是很可惜,“嚣张”这个词汇,他们此生今世怕是再无缘听到了。

下一秒,只见寒风中几道银光闪过,转瞬即逝,那些个强盗匪徒便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分桀骜,几分招摇,一瞬间熬,一身荣耀。

————

想到这里,漓墨不禁嫣然凝眉,笑了: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天真啊!说救人就救人,连后果似乎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无知的几乎像个傻子。

那时的少年苦苦挣扎,自甘堕落的模样再次浮现于脑海。心,却是猛的一颤。随之而来,便是铺天盖地的辛酸苦楚。

如今,人心皆凉薄,是非无曲直。

看尽了人间百态,世事无常的漓墨,又岂会不知?

也只能愿人间烟火处,处处安详了。

不知不觉,初阳的晨晖已笼罩大地,睡眼惺忪的人们,已开始筹划灯节烛夜。

府里,也逐渐热闹起来了。

人们的兴致到是空前的高涨。明明天才刚刚亮。大街上便已有人影,唏嘘着,散乱着。

“夏辰,我们走!”漓墨眉头一皱,揪着夏辰的衣领便自行动用轻功,飞出了窗。

“喂,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处于大脑卡壳状态的夏辰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神智,开始在半空中拳打脚踢。

漓墨的手猛的一抖,不耐烦的嗤了一声,这可把身处几十米高空的夏辰吓了个半死:“主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但是你能不能现在放我回去?我想睡觉!”

“不能。”

“……”

一阵寂静无声后,夏辰认命的放弃挣扎,举手投降:“你大清早的就把我拎出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好歹要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吧?”

“烟花巷。”

“……”夏辰一阵语塞,彻底无语了。

主子的头脑一直都是很好用的啊......今日,莫不是进水了,那种地方,他去干什么?!

就在夏辰暗自腹诽的同时,漓墨的心情却出奇的好,宛若朝阳,冉冉升起。

“云夕,浮华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云夕,等我。”

他迫不及待地疾步行去,那可真真是个翩翩公子啊。丢下了夏辰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待几道寒风飞后,漓墨早已不见了踪迹。

“……”夏辰无奈的四下看了看,茫然了。

“云夕,云夕呢?”漓墨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混乱,一阵慌张,心急如焚,甚至连脚步都开始跌跌撞撞,望着眼前的老巷,他清楚地记得,他与云夕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城中最嘈杂的烟花巷内。

但是......现如今,巷子是找到了,人呢?

人去哪了?

爱情是炼狱,天地亦熔炉。爱恋贪痴嗔,也都不过是炼狱里的沉沦。

云夕,当下,你,又在何方?

人们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我们,这到底是前世修行了多少年,才换来今生两次的相见?

失望之余,漓墨也只好默默等待,等待着他生命中的唯一一抹亮色,唯一一束阳光。

或许,上天是真的听到他心中的呼唤吧。

人群一阵慌乱,随即,一阵唾骂声闻之传来。

“你一个穷书生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也敢进我开的店。真有辱我店的名声!”那是一个妇人的声音,尖锐,急促。

墨漓骤地回头。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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