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兰陵城
两辆奢华的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街道上,行人自觉避让,只因那车头飘扬的白金两色牡丹旌旗过于耀眼,没人敢这么没眼色上前去自找麻烦。
后面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金光瑶,他靠坐着微微闭目,眉宇间满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阴霾,广袖下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再次握紧,反反复复,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压抑。
这一夜,金光善过得好不快活,左拥右抱,就差没醉死在温柔乡。
可是在外却说与他是出来办公的。
如此,倒也不至于令金光瑶露出这样阴郁的神色,而是昨夜金光善的一句话。
想他金光瑶认祖归宗后,是真真切切地将金光善当作父亲来尊敬,众人说他是兰陵金氏的大管家又如何?他相信终有一日父亲会认同他的存在,他的能力,他为金氏所做的一切。
可是昨夜,他的竭尽全力只不过换来金光善在那些女人面前一句“不必提了”。
呵,不提了?
凭什么不提!
金子轩是他的儿子,那金光瑶就不是他的骨肉了吗?!
也对,若非金光瑶杀了温若寒立下大功,金光善怎么会记起这也是他的儿子?
一点一点的失望积攒成绝望,善良的人绝望后自觉黯然退场,可金光瑶绝非善类。
既然得不到,那便毁掉吧。
你要金子轩做你的少宗主?我就偏不让事情如意。
有些东西,握在掌心里才是自己的。
“公子,到了。”马车缓缓停在金麟台百级长阶前,外面的家仆恭敬道。
金光瑶下了马车,前方金光善已经被人扶着走上长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公子,回来了。”长阶下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嘶哑,很好辨认。
青年一袭淡金色收袖劲服,平日半散的墨色长发高高收成一束,露出线条优美的脸侧轮廓,干净清爽,有着男子的飒然英气。
朝阳,似乎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明明几个月前还羸弱瘦小得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儿。
“回来了。”也不知是在答还是在问,金光瑶微微笑向前走去,温若寒则慢了半步走在他身后。
金光瑶问道:“清河一行如何?”
“很好。”温若寒回答,乖巧温顺的模样不会让人想到他昨晚极其阴狠地威胁了一对母女,“请帖是朝阳亲自交予聂宗主的,公子放心。朝阳自来到金麟台就没再出去过,这一次去清河倒是见识了许多。”
“日后,我会带你去更多的地方。”暖若温阳的笑容让阴郁不知不觉散去,金光瑶十分自然地许诺。再去看青年,却发觉走在身后的青年不知何时竟隐隐要高过他了。
“朝阳,你年岁几何?”
温若寒思索片刻:“大约……十八九岁。”
“大约?”
“宗主捡朝阳回来时,年纪太小并不记事。”
“那……朝阳,你可愿日后只为我做事?”
金光瑶神色肃然,不似作假,而就在这句话出口之时,温若寒便知道,金光瑶权谋的种子已经萌芽,他可以开始布下一个棋局了。
将金光瑶推上金氏宗主的地位。
他笑:“朝阳,一直只为公子做事。”